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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2/5)

又是向文成灯罩的时刻,院内的红石板已经摆上了一排灯罩。直到西贝走到向文成跟前,向文成才看清这位房后的邻居。他想,这可是

梅阁看是爷爷西贝站在她跟前,就停住手里的针线,但她并不准备转过来。西贝向前跨一步灭了炕墙上的油灯,祖孙二人立刻陷于小北屋的黑暗中。在黑暗中。西贝睛显得很明亮,他光一闪一闪地又对梅阁说:“都说你哩,全兆州城都在说你哩。”

本来西贝对孙女的举动就愤愤然着,现在又发现大白天的梅阁就起了灯,更是火不打一来。他冷不丁的在梅阁后说:“你这是吃新粮烧的吧?,秋也过了,新粮也下来了。”

梅阁说:“行,从今往后你就把我当外人吧,你就把我打去吧。”

西贝在小北屋和梅阁说话,西贝家的男女都站在院里听,西贝二片也支起一条趴在窗上往里看。只有西贝时令不在场。当西贝冷不防从小北屋来,全家人才悄没声地散开,个回个屋了。

每个给自己买布,是为了给自己件新棉袄。她要受洗。她算了算日,受洗那天已经过来了霜降拾的日,那时天已凉下来。再说,为了这个洗礼,她也愿意穿件自己亲手的新衣裳。这几天她不用娘和嫂帮忙,她把自己关在小北屋里不来,自己剪裁自己絮。此刻她正把棉袄的里和面绗起来。

素不赞成梅阁的受洗,她觉得受过洗的人就不再是“人”上好像笼罩着一层仙气,遇事怪气。东有个娘们儿受过洗,整天凡人不理似的,还截长补短的当着人闹“圣灵充满”闹圣灵充满时连自己的女都不认,非得说满世界的人都是罪人,就她是从天上下来的。素不愿意梅阁也变成这样的人。为此,梅阁棉袄,素就不来帮忙。梅阁叫她,她还净抢白梅阁,说:“俺是罪人,俺是罪人,莫非罪人还能摸你的絮哟?你就快穿上新棉袄到伯利恒吃樱桃去吧。

西贝反对梅阁受洗,但他没有把孙女赶家门的打算。他站在孙女后,看着孙女那单薄的脊梁,突的肩胛骨,便不再说话。他不再说话,并不是被孙女说服,也不是对孙女那单薄的怜恤,他是想去找邻居向文成。一方面找向文成探个究竟,一方面让向文成劝说住孙女,他知向文成在梅阁心目中的位置比他这个爷爷重要得多。但自己再发发火也是个攒糞、铡草、地的,向文成呢,在梅阁心中快赶上个“二上帝”了。

西贝见梅阁不说话,桑门顿时又提了许多,他大着桑门说:“你不是个信主的哟,信主的不兴说谎,不兴蒙人,你把你的那主张也给爷爷说说,让你爷爷这个光知给人、给牲铡草的罪人也听听。”

西贝听说梅阁前的活儿就是那个时刻要穿的棉袄,就好像立时看见了那个糞坑大的池,看到了那一群鱼贯而行的光腚男女,孙女梅阁正披着包袱,光着腚走在这一群男女中。他觉得自己上冷,也很羞耻。他下意识地系在腰里的褡包说:“不行,你爷爷不答应,除非你不是西贝家的人。”

梅阁说:“真有。你没看见我正给个人棉袄,就是为了那天穿哩。”

西贝说:“我是想听你个人说来,真有这事儿?”

西贝街门去找向文成。天已是黄昏,西贝门正碰上那个换葱的。换葱的以为西贝换葱,赶迎上去说:“正经八百的葱…”西贝不看卖葱人的葱,绕过他的葱车就走,迎又碰上卖糖酥烧饼的老汉。老汉还当西贝买烧饼,便说:“新炉的,还乎哪。”西贝看也不看老汉的烧饼篮,径直拐了向家。

梅阁还是不说话,索又下去绗棉袄。光线暗,看不清针脚,她就摸索着一针一针地往前绗。

梅阁扑着在炕上绗棉袄,下午,小北屋的窗被树影儿挡着,屋里光线很暗。梅阁早早就着了炕墙上的油灯,她没想到爷爷西贝小北屋。

疑地相信了。

梅阁这才扔下手里的棉袄,猛然转过了光不躲闪地看着西贝。黑暗中梅阁的光也很亮。她看着爷爷想,这是爷爷已经知她是受洗的事了。于是她说:“你不是都知了,知了还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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