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喝彩已毕，场中没献艺佐酒者只剩下了崔颢和公孙大娘两个。不敢让女在自己前面，崔颢笑了笑，随了一首古意。借了是乐府的调，填的却是少年男女两情相悦的新词。把方才情景刻画得细微，让王洵和白荇芷二人幸福之余，不觉又羞了个大脸红。

“夫可真会选！”公孙大娘笑了笑，顺着琴音起了个势。

“拿琴来！”适当仁不让，命伙计从白荇芷借来瑶琴。轻轻试了几个音，然后笑着说：“奏哪支曲，公孙大家请选！”

一曲终了，喝彩之声满座。白荇芷知王洵并不擅长这些文雅的东西，趁大伙还沉浸在王荃所奏的乐曲声中的时候，悄悄向王洵提议：“妾想向大伙献上一支歌，二郎可否为我抚琴？”

角徵羽，诸多乐符，一个不落。也堪称神乎其技也！

十一叠曲，每一叠所表现的都是一个不同的场景，每一叠中所包的意境，都被公孙大娘丝毫不差地给表现了来。忧伤令人断，慷慨激扬时又令人血沸腾。十一叠奏罢，杯中酒和矮几上的菜都已经冷了。站在两旁伺候客人的酒楼伙计们却忘记了自职责，一个个瞪圆了睛，张大了嘴，魂魄早已随着公孙大娘的舞姿飞走，不知飘到什么地方去了！

随后，两军相争。女的一缕芳魂借着月飞往前线，化作一团剑光，与夫君并肩而战。敌军四面杀来，其势如。剑光与征夫在般的敌军中苦苦持，却始终不离不弃。苦战之后，征夫受伤。剑光飞回中原的家中，虽然心中装满了对丈夫的担忧，却在婆婆、小姑面前装一幅笑脸。转过，两行清泪映着月而落。

调歌也是一曲非常非常宏大的杂曲，从开始的战场景奏起，一直到百战过后，凯旋归来，将士们与家中的妻儿重逢，共同举盏相庆。前后共有十一叠，每一叠的风格都各相迥异。或者慷慨激昂，或者恢宏大气，或者温柔婉转，或者缠绵低沉。把征男和闺中佳人两方的诸多情绪都写尽了，最是难以演绎。

瑶琴是白荇芷自己带来的，刚才就摆在边。待大伙的喧闹声又小了下去，便笑着给了王洵。见两个少年男女情脉脉，你我情，众人明知王洵涉嫌作弊，也笑着默许了。须臾，琴曲声起，王洵顺着刚刚宴会上的慷慨基调，弹了一首破阵乐。这支歌，白荇芷平日几乎每天都唱得，所有曲调早已烂熟于心，当下站起，柔声伴唱：“秋来四面足风沙，外征人暂别家，千里不辞路远，时光早晚到天涯…”随即，曲调转急，歌声也渐渐由柔婉转向激越“汉兵顿金微，照日明光铁衣…。。”

征夫带伤战，剑光再度相伴旁。如闪电当空，如蛟龙翱翔，将胡人杀得纷纷溃退。征夫与剑光奋力向前，劈开般的敌人，直取中军掠阵的单于。无数狼骑惊呼着前来护驾，征夫一声长啸，宝剑化作白虹，寒气凛然，令所有人不敢凝视。

“的剑舞惊神泣鬼，恐怕妹妹的琴音过于柔，难与舞姿相合。不若找夫？”白荇芷想了想，低声荐贤。

“呛喨”一声，曲调又转。征人建功立业，跨归国，册勋十二转，到京师向朝廷报捷。剑光缓缓飞回，重新与佳人合二为一。对镜梳妆，去早生的白发，默默等候…。

若论年龄，公孙大娘比白荇芷大了足足一倍有余。但其姿之轻灵，却仍然宛若刚刚及笄。娉娉袅袅，柔弱无骨，把手中一双利刃衬托得愈发冰冷如霜。随着曲调的转换，这个原本温柔孱弱的姿，一刚起来。就好像一个女成年之后后，从父母的掌上明珠突然变成了别人家的长房媳妇。从无忧无虑的生活忽然转到必须使尽全解数支撑一个家。以弱草之躯担负起丈夫征后的千斤重担，令观者无不叹惋。

破阵乐乃大唐数一数二的宏大之曲，原本不适合一个人单独唱。但白荇芷唱起来，却能举重就轻，把每个细节都照顾到，并于音中演绎自己的悟。一曲唱罢，余音绕梁。在金戈铁之外，凭空又生几许儿女温柔。让人仿佛看到一对少年男女持剑相伴，并肩行走天涯。在座当中年长者回忆起年少时光，纷纷微笑着品味，如秦氏兄弟和王荃这三个年青才俊，目光则渐渐变得有些痴迷了。

“那就调歌吧！”适笑着拨动琴弦“倒也符合公孙大家的气度！”

“无妨，夫信手而弹就是！”公孙大娘持剑为礼，言语中透着难以掩饰的自信。

但上述这些复杂情况都难不住适。更难不住已经享誉京师近二十载的公孙大娘。只见她轻移莲步，婉转姿，借着曲调的节奏徐徐而舞。把前方征人的寂寞和后方佳人的相思表现了一个淋漓尽致。

到公孙大娘，她笑着起。整理了一下衣衫，冲着白荇芷说：“我还是来老本行吧。不知妹妹能否替我抚琴？”

“求之不得！”见白荇芷如此贴自己，王洵心里很是满意，，低声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