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兵尚书“北严城内传信及时，总督接到消息后立即以八百里快加急日夜赶路。一刻也没有耽搁。”

宗政惠怔了怔，明白了他的意思，康王是指纪家手握军权，却不肯擅自专权，行事谨慎，这说明没有不臣之心，说起来，确实是件容易让帝王安心的好事儿。

“天纪军和上府兵大营什么去了？两大兵营三十万，竟然给西番越过他们，包围了北严？”

兵尚书抬看了康王一——谁不知你和纪家穿一条？他家每年和你往来的信书够装一茅坑。

宗政惠读到一半，眉已经竖起，冷冷将军报一掷。

原来康王殿下在这里。

当然这话是不敢说的，康王是先帝的幼弟，也是先帝驾崩后，至今犹自在世的当朝唯一亲王，别的不说，单就他能好好活到如今，那就是异数。先帝驾崩后，亲王接连又死了几个，偏他安然无恙，还很得太后信重，如今在朝中炙手可，他家门槛每半个月都要换一次，生生被上门的人踩塌了的。他的权势，便是当朝三公都不敢得罪，哪里到他一个小小尚书说话。

想起刚才听见的两人的笑声，兵尚书又以为自己幻听了。

“天纪军这些年当真越发桀骜！”她目中闪着幽青的光“驻兵二十万，便是那兰山有西番军没，疑心会有大规模战事，不能动主营，但北严被围何等大事，围城的西番军队据说人数又不是太多，为什么就不能拨一分军力去援救？近在咫尺，重城被围，他们作为西北唯一可以在本境内自行调动的外军，居然能睁睁看着？”

力抗敌，以殉城，北严城典史副手太史阑向外求援。”这一排字上掠过，随即对周七招招手。

宗政惠声音越发冷厉。

她的眸光，从眉底下飞去，略带嗔怪，却掠潋滟的弧度，

“递给军吧。”容楚笑拍拍信使的脸“想死的话，就告诉他们，信被改过。”

“西番忽然绕过天纪军和上府大营，围城北严？天纪军以那兰山南线恐有大规模战事为由，不愿兵。西凌行省总督请旨，以上府兵截断西番后援，营救北严。”

过了足足大半个时辰，里才传来一声“宣”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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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家的态度，想必也影响了上府兵，纪家全力对付那兰山西番军，上府兵就得固守大营为纪家守住后背，这是上府兵的首要职责，也难怪不肯兵。西凌董总督想必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上书兵。不过北严为我西北向内陆门之一，不可不救。”宗政惠沉思着“距离北严被围，已经过去多久？”

周七就好像要改的不是国家军情只是学童涂鸦一样，略一拿到一边，给一个护卫，不多时拿了来，手中的信封已经恢复原状，连火漆位置都和原来一模一样。

“很好。”宗政惠欣地“同样以八百里加急赐兵符，由上府兵会同西凌行省总督府兵。”想了想又“传令天纪军总帅纪无咎，如遇北严军情急，必须分兵去救。不得固守本营观望。”

尚书将军报呈上去的时候，瞥了一太后和康王。发现两人都很严肃，太后下还有淡淡的虚，似乎哭过？康王英俊的脸上一片漠然，两手指无意识地捋着自己修剪得极漂亮的两撇胡须。

兵尚书伏地上，大气也不敢。

声音很低，兵尚书并没听见，宗政惠却微微扬了扬眉，略转，瞥了他一。

兵尚书垂得更低。

“如果容楚在这就好了。”宗政惠忽然幽幽地“他定然知，西番攻那兰山到底是真攻还是有诈，如果确定有诈，那哀家就可以直接下令天纪军兵了…”

“太后息怒。”康王一直默默听着，神闪烁，此刻笑着打圆场“纪家久驻西北，掌握一地军权，位权重，唯因如此，纪家才分外小心，这也是忠于朝廷，忠于太后的一番心意。”

“这行字，改了。”他“去掉张秋殉职一事，抹去太史阑的名字。”

皇太后的声音听起来淡淡的，照惯例，这便是心情不太好，这又有了惯例，往常康王在这里时，太后都很开心的。

一个时辰后，尚书省门下兵尚书求见太后于景殿。

他微笑着一挥手，带着护卫离开巷，蹄声响起，比先前更急骤地驰去，信使抖抖索索拿着信，望着夕光影下黑的空巷，直觉刚才仿若一场噩梦。

兵尚书观鼻鼻观心地去，留心不被光可鉴人的金砖地面跌，从他低垂的角，看见皇太后青金绣团凤的袍角，旁边还有一双靴，黑，靴边一杏黄螭纹。

她脸缓了缓，康王拈着小胡须，悠悠地笑着，手不经意地搁在她后的椅背上。

她后，康王忽然冷冷哼了一声。

兵尚书手拿军报，在殿外屏息静气等候，景殿门窗闭，太监都肃立在外，面无表情，闭的门窗内，却似有低低的笑声传来，有时是男声，有时是女声。

兵尚书望望犹自素白的门帷，以为自己幻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