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SN上的签名写七剑,我们也都叫惯了。
七剑说:"光子辞职了。"
顿时有种戚然的心情。
缓缓神后,把七剑拉到办公室外。七剑是光子的师兄,两人关系亲切无话不说,他待人慷慨又怜香惜玉,一次光子掉了钱包损失了两千块钱,跑到办公室与七剑抱头痛哭,我们几个女生酸溜溜地问:"为什么不找我们抱头痛哭?"光子说:"去七剑师兄那哭一次至少能满足3个愿望,找你们哭最多只蹭到一顿晚餐。"七剑真是好师兄啊。
我问他:"光子还好吗?"
"当然不好。"
"能挺下吗?"
"她说想去其他城市,杭州不想再待了。"
我同七剑说:"我很想同她打电话联系,毕竟年龄比她大一些,经历的挫折多,也许能说给她听听。但不知道她的心境,也不知道愿不愿意接我的电话,很多人会在低落时选择躲藏自己,但我真的希望她能恢复。"
七剑摇摇头:"算了,她现在连当尼姑的心思都有了,你的那点小挫折,救不了她什么。"
两人都沉默。
我突然想去灵隐寺坐个一整天时间,我不烧香,我就是想呆看烧香的人,感受他们在虔诚祈祷的后面会隐藏着什么样的心愿;遥想一下自己是否也会在某个时候怀抱香烛在神面前忏悔我犯下的不可轻饶的罪孽。不,不,我早就应该忏悔,忏悔我的无情、冷漠和嫉妒,悲剧就是因为人的丑陋天性,它通常被光鲜衣饰和豪华办公室所掩盖,但它会在每一个时机里的一瞬间狡猾出现,有时甚至没有先兆,像小丑一样快速跳出又迅速隐藏,控制它,实在太难…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我正在办公室里苦思冥想新选题,七剑给我电话。
他说光子去了西部,下午刚送走的,她想当一段时间的志愿者。
他说光子这几天都在径山寺里,那里香客少,冷清,她在那吃了几天斋饭,晚上就写点心得笔记,手机也不带,说世界上根本没那么多的事。
他说光子感觉她在径山寺的那几天胜过工作这几年,这几年都活在一个名利场里,对名利的追求让人心像绷紧的弦,其实名誉和面子是什么,可是人就是犯贱,总是在出事以后才能明了。
…
光子走了。我曾经想对她说声抱歉,没机会了。我抱歉,是因为我真实地感受到了:当时我在嫉妒她。
因为嫉妒,我有想看她笑话的阴暗心理。所以当她那么气盛地处理读者事件时,我没有制止她。当时办公室里我最年长,看过的悲喜故事我最多,离合的酸楚滋味我最懂,那时若我能捧杯水给阿姨,劝她去隔壁房间消气,然后一起商量解决方案,也许就没有后面的血光悲剧了。但是我没有,因为嫉妒。嫉妒没给我带来一丁点的好处,但一条生命失去了最后的机会。
光子走了,带走了她曾经的雄心。光子的位子上又坐上了新人,新人在开选题会时又是雄心万丈要当杭州名记。
汤老师说过:不想成名的记者,不是好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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