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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康伟业在信纸上一遍又一遍地写下“请你不要再回信了”这句话。但他总是没有足够的勇气把信扔进邮筒。康伟业想:人家姑娘那么好的条件,凭什么你说chui就chui?一个不是党员的扛猪rou的工人,月工资才拿十八块钱,你chui一个拿二十四块钱的漂亮党员姑娘,这不是故意伤害人家吗?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候,mao泽东逝世了。一个晴天霹雳在中国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大地上震响。噩耗传来,人们如丧考妣,失声痛哭,停下了手中正在进行的工作,奔向大街去购买黑纱和制作hua圈的彩纸。大街上的人群一片呜咽,犹如世界末日来临。工厂、学校、商店、机关单位、公园、餐馆,到chu1有人因为过份的悲痛而yun倒。不guan是什么人yun倒了,总会有一群人拥上去,抱的抱,抬的抬,有的递开水有的掐人中。共同的灾难gan使中国人民一下子亲密起来,一只手总想握住另一只手,个人的肩总想依靠着大家的肩。这一天,突然有人叫康伟业接电话。康伟业对准电话筒大声说:“喂。”那边是段莉娜。段莉娜听到康伟业的声音就忍不住chou泣起来,chou泣使段莉娜显chu了女姓的温柔,她说:“伟业,mao主席他老人家…”
康伟业也正沉浸在失去领袖的悲痛之中,他说:“小段,你不用说了。小段,你不要哭,要保重自己的shenti,化悲痛为力量。我们更重要的任务是如何继承他老人家的遗志,将中国革命进行到底。”康伟业嗓音低沉,语气里充满了前所未有亲切,既yang刚又委婉。他mingan地意识到段莉娜对他的称呼是亲昵的“伟业”而不“康伟业同志了”
康伟业趁机大胆地说:“我也很想见见你。”
下班后,康伟业挤上公共汽车赶往武昌蛇山公园。他们在nong1重的暮se中找到了对方,哽咽着呼唤了一声“mao主席”不知怎么的人就在对方怀里了。段莉娜滂沱的yan泪弄shi了康伟业的脸膛,康伟业用他的大手一把一把地为段莉娜抹去泪水和鼻涕,顺手揩在shen后的树干上。这一夜,他们并肩而坐,在蛇山幽暗的秋草清香的树丛里,听着一列列火车在他们脚下哐哐、哐哐、哐哐地走过,由远及近,由近及远,仿佛历史的进程,既漫长又匆匆,不知来自于哪里。一切都突然变得无tou无序,无依无靠,使人gan到惘然失措。段莉娜的手一直猫在康伟业的手掌心时,两人都有很踏实的gan觉。他们絮絮私语,从国内形势说到国际形势,又从国际形势说到了他们自己的状况。
康伟业和段莉娜就这样正式确定了恋爱关系。
段莉娜把康伟业带回家见了她的父母和兄弟姐妹。康伟业也把段莉娜带回了家。康伟业的家住在单位宿舍里,宿舍由五十年代的苏联式大办公室间隔而成,两间房被书籍挤得满满的,厨房和卫生间是公用的。
段莉娜的家在bu队大院。大门口有士兵站岗,院子里tou绿化得像公园,一幢幢带了一点西洋风格的小楼错落在nong1荫之中。几乎每一家的篱笆墙上都藤藤葛葛地挂满了丝瓜、苦瓜、鹅米豆。fei厚的青菜叶子悠闲自得地伸到篱笆外面,平坦的柏油ma路一直通到小楼的门前。尤其是第一次,康伟业一进干休所情绪就晴天转多云了。他愤愤不平地想:好哇,原来是这样的啊!你们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人民的勤务员,说是解放了我们的城市,倒偷偷地圈了这么大的院子,每家都住小洋楼,还zhong菜,肆意地把农村搬到城市里。这一切应该怎么解释呢?
段莉娜的父亲一shen戎装,腹bu膨起,双手背在shen后,在段莉娜介绍了康伟业之后,仅仅对他点了一个tou,以后就一直坐在yang光充沛的院子里听半导ti收音机,打瞌睡,段莉娜的兄弟姐妹就不敢恭维了。他们一个个全都是大大咧咧的,用傲视武汉话的bu队普通话jiao谈,无休止地谈他们的话题,从中央谈到地方。把军委领导人和军区司令员的名字说来说去,全都不带姓氏,只说某某同志,搞得像是他们的亲兄弟,niupi哄哄的。他们gen本不在乎康伟业的存在。段莉娜的母亲也仅限于客气,让保姆zuo饭,自己gen本不下厨。于是,康伟业段莉娜有了第一次激烈的争吵。康伟业如此qiang烈的gan受和不平在段莉娜看来简直幼稚可笑。段莉娜反问说:“an你的理论,那么mao主席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