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中逆来顺受,却又超然地守着自己的小角落,遗世独立。
杰森关起门,朝那个提行李的白发服务员点点头,然后塞给他一张二十法郎的钞票。那个服务员本来一脸冷漠,一拿到钞票就忽然殷勤起来。
玛莉说:“他大概以为你是从哪个乡下来的教会执事,迫不及待地想过一个浪漫的夜晚。希望你注意到了,我一进门就往床那边走。”
“那个服务员叫埃尔韦,从现在开始他会特别关照我们,看我们有没有什么需要。而且,他表示他并不指望我们会特别大方,”说着,他走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谢谢你救了我的命。”他说。
“不客气,亲爱的,”她伸手捧住他的脸“不过,下次别再让我那样等你了,我急得快发疯了。那时候我想到的只有你被认出来了…你出事了,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你忘了吗?没有人知道我长什么样子。”
“别太有把握,事情恐怕不是你想的那样。当初我们在施特普代街的时候,总共有四个人见过你,包括吉桑河边的那个畜生。杰森,他们还活着,他们都见过你。”
“他们并没有真的看到我。他们看到的是一个黑头发的人,脖子和手上包着绷带,走路跛脚。其中只有两个人真正靠近过我,一个是躲在二楼的那个家伙,另外一个就是河边的那个王八蛋。二楼那个家伙恐怕有一阵子离不开苏黎世了,他不能走路,两只手也差不多废了。至于河边的那个家伙,当时被手电筒照到的人是他,不是我。”
她放开他的脸,把手缩回去,皱起眉头。她的警觉性一向很高。她质疑地说:“这你无法确定。当时他们就在那里,他们看见你了。”
只要换个发色…你的脸就会不同。他忽然想到黑港岛,想到乔福瑞·华斯本。
“我还是那句话,他们看见的是一个黑头发的人,而且当时黑漆漆的。对了,我问你,把过氧化物溶液稀释当漂白剂,你内不内行?”
“从来没用过。”
“我明天早上就去找家美容院。要染头发,来蒙巴纳斯就是了。金发看起来更性感,大家好像都这么说,对不对?”
她打量着他的脸“实在很难想像你染了头发会变成什么样。”
“变得不一样了。也许不会差很多,但已经足够唬人了。”
“也许你是对的。老天保佑,但愿你是对的。”她亲了一下他的脸。这种动作通常都表示她有事想说“对了,告诉我,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跑哪里去了?你是不是查到了…六个月前的事?”
“那不是六个月前发生的事,就因为不是,所以他根本不可能是我杀的。”他把刚才在图书馆里想到的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不过,他隐瞒了一件事。有那么一刹那,他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她了。这一点,他隐瞒了起来。没想到,她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
“要不是因为你清楚地记得那个日期,你很可能就不会来找我了,对不对?”
他摇摇头说:“大概不会了。”
“我知道。我感觉得到。当时我正从咖啡馆去博物馆,走在路上,有那么一下子,我忽然喘不过气来,好像窒息了一样。你相信这种事吗?”
“我不太愿意相信。”
“我也是,但真的就是这样。”
他们默默地坐着。她坐在床上,他坐在床边的扶手椅上。他伸出手,握住她的手。“其实,直到现在,我还是不确定究竟是否应该来找你…我认识那个人,我见过他的脸。他遇害那天的四十八小时前,我人就在马赛。”
“但你并没有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