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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2/7)

思嘉渐渐学会了从朋友们的脸上和自然的有效调节中汲取勇气,因为事情既然已无法挽救,也就只好忍受。说真的,她每次听到爆炸声仍不免要惊一下,但是她不再吓得尖叫着跑去把钻在媚兰的枕底下了。她现在已能抑制住自己并怯怯地说:“这发炮弹很近,是不是?"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害怕了,这里还有一个原因,即生活已染上一梦幻般的彩,而梦太可怕,不可能真实的。她思嘉·奥哈拉不可能沦于这样的苦境,这样每时每刻都有死亡的危险。生活本来应有的那风平狼静的过程,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彻底改变了。

常常,一些面貌模糊不清的士兵站在黑暗的走廊上,好几个人同时从黑暗中对她说话,有时那些黑影中会传来一个文雅的声音:“请原谅我打扰你了。太太,能不能让我和我的呢?"有时是一个带音的山民音,有时是南方草原地区的鼻音;偶尔也有滨海地方那平静而缓慢的声调,它使思嘉想起了母亲的声音。

有一次,七月下旬的一个夜,是亨利叔叔来叩门了。亨利叔叔的雨伞手提包都没有了,他那胖的肚也没有了。他那张又红又胖的脸现在松驰地下垂着,像下的垂似的。他那长长的白发已经脏得难以形容。他几乎是光着脚,满

以前那安安静静、昏昏沉沉的午睡现在没有了,因为尽作战的喧嚣声有时也平息一会,但桃树街仍整天嘈杂不堪,时而炮车和救护车隆隆驶过,伤兵从战壕里蹒跚而,时而有的连队从市区一的壕沟里奉命急忙跑到另一去,防守那里受到严重的威胁的堡垒;时而通讯兵在大街上拼命奔跑赶到司令去,仿佛南联盟的命运就系在他们上似的。

那是不真实的,罕见地不真实,难天亮时还那么湛蓝的晨空会被这些像雨云般低悬在城市上的大炮硝烟所污染,难那弥漫着忍冬和蔷微烈香味的温中午会这样可怖,让炮弹呼啸着闯市区,像世界末日的雷声轰然爆炸,把居民和动活活地炸得粉碎吗?这是非常不真实的啊!

在七月炎天,从月初到月尾,围城的战斗在继续行,炮声隆隆的白天和寂寥险恶的黑夜连续不断,市民也开始适应这局势了,大家仿佛觉得最坏的情况已经发生,也不会有什么更可怕的了。他们以前对围城十分害怕,可现在围城已终于成了事实,看来也不怎么样。生活差不多还能像往常一样地过,而且的确在这样过着,当然,他们也知自己坐在火山上,可是不到火山爆发他们是什么也不成的。那么,现在又何必着急呢?何况,火山还不一定爆发啊!请看,胡德将军正在挡住北方佬,不让他们城嘛!请看,骑兵团正在守通往梅肯的铁路嘛!谢尔曼永远也休想占领它!

松手就丢掉了自己的小命似的。

“俺这里有伴儿,小,俺本想把他送到医院里去,可是他好像再也走不动了,你让他来好吗?”

不过,尽人们在纷纷降落的炮弹面前和粮愈来愈短缺的情况下,仍装无忧无虑的样,尽他们瞧不起就在半英里外的北方佬,尽他们对战壕里那支褴褛的联盟军信不疑,亚特兰大人在内心里仍然是惶惶无主的,不知明天早晨会发生什么事情。焦虑、烦恼、忧愁、饥饿,以及随着那睡或了又低落、低落了又上升的希望而日益加的痛苦,正在磨损着当前形势的薄薄外表,很快要其实质来了。

的晚上有时会稍稍安静一些,但这安静也是不正常的。如果说那是沉寂,就未免太沉寂了——仿佛雨蛙、蝈蝈儿和瞌睡的模仿鸟都吓得不敢在通常的夏夜合唱中声了。这寂静有时也被最后防线中的哒哒的瑟枪声所打破。

到了半夜,往往在灯火熄灭、媚兰已经睡熟、全城也一片寂静的时候,思嘉还清醒地躺在床上,听见前面大门上铁闩的哗啦声和前屋轻轻的叩门声。

“太太,俺真的什么都能吃,你要是能给,俺倒是很想吃玉米饼呢。”“太太,请原谅我太冒失了,可是——能不能让我在走廊上过一夜?我看到这蔷薇,闻到忍冬的香味,就好像到了家里,所以我大胆——"不,这些夜晚不是真的!它们是一场恶梦,那些士兵是恶梦的组成分,那些看不见或面貌的士兵,他们只是些疲倦的声音在炎的夜雾里对她说话罢了。打,给吃的,把枕摆在走廊上,包扎伤,扶着垂死者的,不,所有这些都不可能是她真正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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