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米有时克制不住地要站起来往前看。

红藕不抬，说：“别看，知还有多远，就没有意思了。”

望着麦地，梅纹中满是无奈与恐慌。

梅纹不敢抬。

小七笑着，一副下无耻的样。

小七大声问：“喂，你给谁送饭哪？”

香渡的人一样天天下地活，多少活，记多少工，有多少工就分得多少粮！是不会有什么照顾的。即使我想照顾你们、稻香渡的人想照顾你们，上知了也不。好了，下地活吧。”

细米知他不怀好意，不答理他，只顾往前走。

细米在想：明天，学校就要放假了。

此后一连许多天，梅纹都是在一较为轻松快乐的状态里度过的——不是细米妈妈来帮她的忙，而是细米与红藕来帮她的忙。细米和红藕放忙假了，他们总是从属于梅纹的那一垅的另一割过去。在割的过程中，他们总是带着一期待的心情：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与梅纹会面呢？

有几回，地里还有不少人还未割完他们应该割完的麦，梅纹的麦就已经割完了。她兴兴地和细米、红藕往家走，一路上，她会轻轻哼起一首歌…

“咔嚓”声越来越大，渐渐地，看见了对方的人影，但不很清楚，就好像对方在簾那边。

“你就知着急。”红藕拉住了又要准备抬去估算距离的细米。

梅纹独自守着一垅麦，别人已在她前面很远了。见了细米，她有不好意思。坐在田埂上喝粥时，她不时地看一自己的那一垅麦——左右的麦都已割完了，她的那一垅麦看上去，就像长长的一列火车，一列已开不动了的火车。

细米的妈妈没有她回去，自己也拿了一把镰刀，从麦垅的另一割起。当她帮梅纹割完了梅纹今天应该割的麦时，许多人家都已关门睡觉了。

割着割着，突然地，就听到了对面传来的“咔嚓”声。麦长得十分稠密，能听见声，却看不见人。

“妈妈叫你别着急，割多少是多少。”

“怎么还没有到呀？”割不一会儿，细米总要着急地说。

梅纹。

细米掉看着他，意思是说：你得着吗？

簾撩开了，终于会面了，仿佛是经过了一百年之后的重逢，三个人都兴奋不已。这时，梅纹与红藕会抱在一起起来。

人们都丢下手里的活往那边看，只见有人背着阿五，后面又跟了几个人，往医院跑去了。也不知事情到底有多严重，四面八方，都大呼小叫。

这天晚上，别人都收工回去了，她还持在地里割着。

小七抓起一块土疙瘩，正要发作，翘翘来了。如今的翘翘已不再是当年的翘翘了，它已是一条长得十分健壮并不时地会一脸凶狠样的狗。它仿佛还记着小七，小七从它的神里也隐隐约约地觉到它在记着他。看到它一副随时准备过来扑咬的神情，他将手中的土疙瘩扔到了地里。

梅纹那边也听到了“咔嚓”声，心里禁不住一阵激动。

细米狠劲往地上啐了一唾沫。

小七光着上，也在地里活。他也算是一个农民了，见了细米，他笑嘻嘻地问：“喂，给谁送哪？”

不远，忽然起了一片嘈杂声，不一会儿，话就传了过来：“二组的阿五往场上挑麦把，走在河边倒了，栽到河里去了！”

细米和翘翘离开了小七，在另一块地里找到了梅纹。

五月的乡村，人一个个被晒得黑黄黑黄的。等熬过夏天，一个个都瘦得不成样。秋天收获前的一个暂时的空闲里，人们走路都显得有东摇西晃。光与田野几乎榨了他们。

这就是乡村，这就是五月。

细米走了，胡检查农活来了：“梅纹呀，照你这个度呀，你该喝西北风了。”

下了第二节课，细米像往常一样，提着竹篮来到田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