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藩先带他游逛。原来还有另一个中等大小的客厅，那就完全是另一景象了！那里面全是中式古典家与摆设。潘藩指给他看，哪几样桌椅是真正的明代家，如何的价值连城；哪一些是晚清和民国初年的；还有哪些不过是仿古的当代制品——但所用的红木可都是货真价实的…那间客厅的墙面、棚就都装修成很复杂的中国风格，墙上有若多宝格，每一格都摆放着些文和工艺品；棚上吊下些非常雅致的灯…有一面墙上挂满京剧脸谱、滩戏面以及中国少数民族的各式面雕；有一面墙上把一袭清朝妇女的衣裙撑开挂在那里，是充当毯的意思；另两面墙上则挂着些墨画和书法作品；地板上满铺着中国手织纯羊毯；在中式书案边还有落地青大瓷缸，里面着若卷画轴…整个客厅用大型的螺钿镶嵌的《汉秋》画屏间隔为两个区域…总而言，布置显得有些堆砌，彩也过分烈琐碎…有几位客人坐在太师椅上说话，显然并不是为了舒适而仅只是于有趣；有几位和他跟潘藩一样，走动着参观…确实大有细观静赏的必要，有的古瓷和紫砂壶一望而知是品；但也有若令他到观之不快的收藏品，比如象牙雕的鸦片烟枪、缎面已然陈旧的三寸金莲、纹致的铜烟壶、黄包车以及拖长辫的黄包车夫的模型…

他先叹：“哎呀…我不能算孤陋寡闻的人了，可我也还是一回到这么个人家来…她怎么这么有钱？这个莎茜…”

他饿了，便自己动手，拿了些东西开始吃喝起来。一时也顾不得跟别的人互相认识，他把潘藩引到那间用工业电缆轴当凳的客厅，两个人坐在一边吃边聊。反正主人不在跟前，到人声杂沓，估计别人也不会来注意他们聊些什么，他便一步打听起这主人的来历。

此外还有两个较小的客厅。一个里面挂着若当代中国民间画家所制作的“政治波普画”和“玩世现实主义”作品；比如一幅用极写实的笔法画着伟大领袖在检阅“红卫兵”而所有对领袖呼的“红卫兵”手里挥动的，本应是“小红书”画家却都给置换成了“可可乐”易拉罐…还有一幅画着几个青年人在喝“扎啤”可是他们个个都成了三六臂的样…；另一个小客厅里面却保持着完全没有装修的糙状态，一些工业用的电缆轴，大的竖放着当桌，小的竖放着当凳；屋上有几个灯，布诡异的光影；相对而言，这里倒更是一个可以促膝谈心的地方…

供；缀其中的是若大型的盆栽观叶植：凤尾竹、散尾葵、西木、大叶绿萝、朱蕉…所有窗一律改成当中没有隔栅的铝合金边框的整大玻璃窗，此时将帆布型百叶帘一律收缩在一侧，充分展示这京城夜后璀璨的万家灯火…

潘藩笑：“你以为这就算北京城里最有钱的人了吗？…她这不也还是跟好多家共住在一栋楼里嘛！…她这实在也还算不得什么！…真正有钱的，那是至少要一家一栋楼，有自己的私家园的…下回我带你去一个那样的人家！…不过，我觉得她这儿有品味的…至少是颇有情趣嘛！比如这间屋…”

潘藩又将他引回到大客厅旁边的餐厅里，那是餐厅和厨房一化的敞开式结构；厨房设备是极端地现代化；可是长餐桌上所摆放的Party饮，却又极为简单——只有一大钵用土豆、胡萝卜、豌豆、苹果制作的拉；一大盘夹着火、吉士、西红柿的三明治；一大盘从自选商场买来直接倒去的炸土豆片；然后就是若大瓶的可乐、雪碧和矿泉；则都是一次使用的纸盘纸杯塑料叉；再就放着几摞餐巾纸…潘藩解释说：“很多人都是开私家车来的，所以不提供酒…”其实更主要的原因应该是为了省钱。在吃上节省是国人的习，纽约人更是如此。

女主人跟潘落和他打完招呼后，便消失在来客中。他觉，虽然潘藩把他介绍得很清楚，但女主人显然此前并没有听说过他，没有表示一般礼貌以外的附加情绪，这多少令他有些扫兴…他本以为来后便会被女主人哪怕是稍微单独招待一会儿，他也就可以问问那本英文杂志的事儿…没想到这个Party是地国式的，尤其是地纽约式的；你来以后一切自便，如果你谁也不理，那也行，你可以或在一旁沉思默想，或在主人开放的区域里游来逛去…如果你想跟谁对话，那你就走过去自我介绍；人家来找你，你可礼貌几句便走开；你找人家，人家若是跟你礼貌几句便离去了，你也不用介意…人们随意组合谈，可坐可站；似乎乐于站着聊天的更多些，尤其是站在那三角钢琴和大玻璃窗边…也没有人来特意招待你，劝你吃喝；喝什么吃什么也都完全是自助式…

他便问：“你上回告诉我，她是从国回来，买下的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