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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2/3)

“不要你的米,不要你的面,只为你家把姻缘牵…”

鹰叫得有怪。草原上的鹰很少这么叫,但它确是草原上的鹰。二爷认得这只鹰,还给它起了个名字――鹏。二爷的名字里就有这个字,只是很少有人叫,打他从万忠台到青风峡,就成老二了,后来,又成了二爷。这个字,就成了多余,二爷只好把它送给鹰,他喜这只鹰,这家伙有气势,还通人情。鹏、鹏的叫起来真过瘾。

“啥?”二爷尽不信神啊鬼的,可神鬼的话他还是能听懂。这是个啥,是他的痛,是家大院最难心的事啊。

一年前那个空气里浑斥着腥臊味儿的午后,二爷的脚步停到了坟前。腥臊味儿是午时的一阵过雨激起的。雨来得疾,也过得快,只在眨之间,就把大地敲打了一遍。这地也太了,得都要起烟。谁说天爷不给人刁难,难就在面前。旱像是蛮婆走后的某个日开始的,天爷像是突然得了结症,也不下,也不屙,成天就知个晒。太毒得不像个太,猛乍乍就把一地的草给晒没了。等人楞过神,四沟八山的,就全都起了火。青石岭还好,仗着是岭,跟雪山近,地又是二地,庄稼多多少少看上去还有个样,听说东西沟都给晒得卷了。二爷一边兴:“晒绝好,看你个老狗,晒绝你还说个啥?”这话是骂亲家何大。两个人打年轻时上手,恩怨就没断过,虽是结了亲家,虽是把两河的了一河里,可,骂还得持续。另一个心里,却也恼,却也愁,再晒下去,绝的就不只是何家老狗,怕是他这条狗,也得汪汪了。二爷骂着,愁着,脚步,就到了坟上。坟是新坟,青石岭没老坟。二爷是一个在青石岭落脚的人,这里的一切,就因了他的年轻而年轻,因他的老耄而老耄。

二爷正要骂二声,女人开了。女人一开二爷奔嘴的话就突然给噎了回去。

这个蛮婆娘,胆也忒大了,竟敢――二爷猛地拉开门,正要一扑扑向她,忽就见一只鹰打天空中掠过来,斜斜地一个猛刺,像要落他家屋上。结果没落,叫了两声,振翅飞走了。

“这位豁家(蛮婆对陌生人的称谓),我见你青云,脚踩青风,像是一个青山上立得住的人。不过,青山再不过白云,青风再不走倒霉,你的断了。”

这就叫缘。事实上叫官的蛮婆并不知这座

一回首,就看见叫官的蛮婆鬼一样立在他后。

一院人的惊讶中,一向行事很有主张的二爷突然了方寸。嘴抖动着,鼻歪着,睛像是长错了地儿,脸,更不像个人脸。半天,恨恨:“遇见扫帚星了。”

“不要你的米,不要你的面,只求为你家把烟囱开。烟囱堵,后人死,烟囱开,孙来…”

外面一阵三才板响,这是蛮婆的看家本领,也是她要缠你的信号,三片板板一响,你的祸或者福就到了。果然,三才板清脆的响声里,蛮婆唱上了:

院门前啥,把人往死里吓么。

“放,你个鬼神,清早八时的,嘴里没个净呀。”二爷骂着,地关了门。直后悔起得早,把霉给撵上了。

“你个――”二爷愤怒得不成样了,大张着嘴,半天却骂不什么来。后来他一甩手,恨恨说:“来,霉气鬼!”

了一天一夜,啥结果也没。叫官的蛮婆转遍了院,看够了家的风景,甚至还骑着英英的座骑山风,到草滩上了一圈,然后丢下一句话:“有缘再会。”走了。

坟里埋着两个人,一个,是他的老婆,当年被他哥老大扔掉的草儿秀。一个,就是他的命,宝儿。

走了。

莫名的沮丧和愤怒持续地包围了二爷,此后很多个日,他像个染上重病的老耄,抬不起,睁不亮,话语里也少了许多力气。只要一闭,行踪诡异的蛮婆官就横在前。尽这女人啥也没,啥也没说,但,她确实把一心病的毒药喂给了二爷。毒啊!二爷忍不住会在半夜里发这么一声,声音落地来的竟是他活生生的宝儿!

官的蛮婆不在乎二爷的态度,她像个颇有使命的天使,轻飘飘飘到家,要为家消灾除难了。

着,就听耳边传来一阵响,三才板的响。

“不要你的米,不要你的面,只想替你家把烟囱开。”

天爷晒得着火的时候,二爷的脚步,常常就往坟上来。来了,也不哭,也不喊,站着,站成一株树,站成一,瞪个,不死地盯住坟,像是什么事一直没解开,让老婆草儿秀带到了坟里。瞪着瞪着,目光就了,人也了,不是树,不是,成了的风,一扑儿一扑儿的,就往坟上

“鹏,鹏,我的鹏啊――”二爷扑去,要撵鹰,结果他的手让蛮婆拽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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