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距三步，顺南北向，挖宽各一步的坑，施厩，再一步的株距，把苗栽下，舒展，填土踏实，最后浇。拾粮边指，边盯着众人，生怕谁个一虎，将哪儿敷衍了。担的事由狗狗和吴嫂，为了浇方便，天刚雪还未尽时，拾粮在山岭上修了几个涝池，将化的雪积存下来，这阵，派上了用场。

药跟药不一样，有些药，年播后并不能采收，得拿草覆盖着过冬，二年开，将草拿掉，再施足，长一个月，就可移苗。移苗不是移到地里，地，下青石岭所有的地全用来药地还嫌不够哩，拾粮想了个办法，开后将狼老鸦台这边的山林挑选几块坡，带上人先将木和山草砍掉，整一块块的野生地来，了五月，在地里选几个品，将苗移到坡上。这样，药就跟山草一样，成野生的了，说不定长着才有劲。

“呵呵，江山，壶里装的是江山。”斩人来路机械地重复着，对江山两个字，他理解得远没有二爷刻，不过他喜这两个字。

“我说你个缺心的，笑啥哩。”意识到自己又犯了傻，二爷没好气地就训起了来路。

狗狗虽然知她的心思，却一也不同情她。哼，谁让你那么积极地要张罗着给拾粮哥成亲呢，发没人理，活该！

“江山！”二爷恨恨。

来路挨了训，并不气恼，接过铜壶，先给二爷续了，给自己倒时，耳朵里响起一声“爹”恍惚记得，刚才英英放下铜壶时，是这么叫过自己的。当时媳妇儿在前，他没敢回味，这阵回味起来，就觉得这一声“爹”把他所有的日，都给叫得温了。

担到晌午，二爷在半山腰里吆喝着人们吃饭，午饭就是粮就酸菜，酸菜是吴嫂跟狗狗年前腌的，腌的时候，英英也参与了。英英一参与，就有闹看，这闹，主要来自她跟狗狗，狗狗这狼转生下的，胆贼大，竟敢当着英英的面，左一声拾粮哥右一声拾粮哥，叫得吴嫂都脸红。吴嫂给她递，她理也不理，照叫，

这阵儿，他们移的是五味。五味还是喜财叔走之前下的，这药起来讲究，特别是施要足，行距和埋更不得虎。三月底就得将覆盖的草帘取掉，还得搭半人的棚架，用来遮。这些，拾粮都一一记下了。下他担心的，就怕移到坡上不活，这可是他自作主张要移的呀，要是不能成活，怕，院里上下，对他就不会有那么好的脸了。

吴嫂也有了心事，这心事，怕是跟二爷有关。这个老妖，当了半辈寡妇，最近突然心里扑腾扑腾的，冒些东西。

狼老鸦台那边，拾粮正领着人栽药。栽药的事喜财叔跟他说过，但他没栽过。没栽过就得琢磨，只要用上心琢磨，再难的事，也能琢磨个来。

这是一把乾隆年间的铜壶，还是嫁二梅那年置办嫁妆时打凉州城一家杂货铺买的，后来二梅的公公仇达诚看上了，非要缠着拿一匹走换，二爷当然不答应，他仇达诚算什么，撑死了也就一商，用这壶？他将铜壶细心地收起来，藏在草儿秀留给他的那个红木箱里。老天保佑，铜壶没让冯传五抢走。直到拾粮跟英英圆了房三天，才捧着它：“娃，这是爹下最值钱的家业，送你们，记住，这壶里，装的不是金银财宝，也不是武功秘籍，是江山。爹的心，全在里，全在里啊。”说完，老泪横溢。没成想，两年后的今天，女儿拿它熬了茶，亲手送到地。

这阵，她大约是把炮肚练完了，手里提着铜壶，她是给爹和公公送来的。到了爹和公公跟前，也不多说话，轻轻放下铜壶，就往地里去了。两个老汉盯着她的背影，神地望了半天，然后相视一笑，争着去抢壶里的了。

英英的炮肚，已经到了神化的地步，指哪打哪，一偏差都不会有。只是没人明白，她这般费心地练这玩意，到底有何用？

“狗狗！”吴嫂喝了一声，嘴一，丢下一句死丫，走了。这死丫，真是吃错药了，整天嘴里七三八四，像是跟谁也过不去。这么气恨着，，却不由地朝远望。远，院主人二爷正跟自个的穷亲家比上劲地活儿，那瘸一捞一捞的，让人心疼。望了半天，脸忽然暗下来，骨也跟着发，扔了桶，蹲草疙瘩上抹泪儿。

狗狗担着空桶，有一步没一步的走。狗狗的心思越来越重，脾气也越来越坏，对啥事也烦，烦得要死。担着桶，她边走边在心里骂：“整天药药药，除了药好像就没别的。”后的吴嫂她：“狗狗你快，给谁磨洋工？”她嘴一呶：“要快你快，我没挡你，你快了有人夸哩，我可没。”

二爷双手捧着铜壶，目光盯住女儿远去的方向，激动得说不话。斩人来路看他发痴的样，故意问：“二爷，壶里装的啥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