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我站在菩空树的墓碑前，看着他生前给自己写下的碑文，清秀的书法写着chu家前的俗姓——“卓”！

他的遗wu很少，灰布包里有一把银白se的口琴，曾经为一个女孩chui过无数好听曲子的口琴；有一把断了的niu角梳，曾经蘸着雪水天天为一个女孩梳着长长黑发的niu角梳；还有一个沾满尘埃的画轴，打开发黄的画面，是菩萨一样漂亮的卓min的阿妈，上面题写着那首民谣：

在那东方的山ding

升起皎白的月亮

未嫁少女的脸庞

浮显在我寂寞的心房

…

佛家的墓碑是不准印上照片的，但我轻易能想像到他年轻时候的样子。这个喜huanchui口琴的汉族青年一定很帅气，他一笑的时候会有一口讨人喜huan的洁白整齐的牙齿，他开口说话的声音也一定会很好听，他能画chu最mei丽端庄的菩萨像，能画chu心上人动人的模样，他只是想追求一次单纯而mei好的爱情。当他向那个沉默不语但yan神清澈的姑娘走去时，肯定没想到，他的一生，从此已经改变。

这个十九岁就去西藏灵芝为寺庙画画的汉族青年，在雪山脚下发生了一场轰轰烈烈如大火般的爱情，然后遁入空门…但他每隔三年私自下山一次，每隔三年被前任方丈轻易抓回。多少年下来，多少次追捕，他在鲜hua寺那dao恍惚得让人忘记时间的屋檐下，自以为chu神入化，自以为断却尘丝。

只有青灯才能知dao他如苦海中一叶孤舟的岁月，只有残存的左yan才能dong悉自己受伤的内心。这么多年，我竟不知他只剩一只左yan，也没有联想到，远房亲戚家本来就姓“卓”

我把那串水晶放在墓碑上，我想让它gan知这位参悟佛法却一生为情所困的高僧的内心。这串xi食了雪宝ding千百万年日月jing1华和加持了白石tou城无边法力的水晶，忠实地记忆着三百年前它的第一个主人在酥油灯下的意念，世世代代，生生死死…我默默看着它在青灯和香火之中灵异闪烁的光芒时，突然升起一个ju大疑问，你，真的很通人xing吗——

如果是，为什么你yan睁睁看着一对又一对情人如此凄怆悲凉却无动于衷？如果是，为什么你yan见一个又一个主人生生死死万劫不复却不chu手相救？如果是，为什么你不以极大灵xing改变命运而只是推波助澜把厄运一次一次lun回？

难dao汇聚天地jing1华和无边法力的你，只能机械地记忆着主人的誓言和意念？佛法讲究“慈悲”但为什么你不用“慈悲”的力量拯救红尘中的苦难——其实人世间最苦的不是roushen的死亡，而是情gan的挣扎幻灭。

也许，也许你已经zuo了，那天你已让湖边的鹭鸟啼叫着告诉青年不要再低tou写诗了，那天你已让niu角梳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