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欣然从命。进门就看见菜刀妹。之前菜刀妹过来找过几次猫,推门见我们在,扭头便走。高姐拉都拉不住,叹口气:她是一个好女孩,为了她妈就坚守这里…每说到这里,高姐就住嘴,再问她怎么也不说。可今天例外,菜刀妹不仅不走,还跟我们打麻将,让老子一开始就在赢钱,一直赢,心情大好,觉得跟她的过节似乎也没想象的那么大,打了一会儿,她忽然说:法院根本不受理唐巧珍的案子,城管行凶是明摆着的,我们要给法院一点压力,去游行,丁香街所有人都参加,你们应该参加。我说不去。她倒竖眉毛问为什么。我说我要痛。她问你哪儿又要痛了。我说:要鸡巴痛。菜刀妹大怒:你再骂一句。我奇怪地:我骂什么了?我是自摸碰碰和了。此时我自摸一个碰碰对,亮给她看——幺鸡和八筒对碰。幺鸡、八筒。她粉脸气得煞白,黑漆漆的瞳仁瞪着我,才发现她其实很漂亮,最近不那么太妹了,烟熏妆也不化了,为什么总不穿裙子,我看过你的裸体,腿形超级好,跟李孝利有一拼,可惜了…正胡思乱想,她怒喝一声:你去不去!我问有什么好处。她说没好处。我说没好处就不去,你砍我吧。她想一想:不砍你,会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奇怪
我手上摸牌,茫然问他第几条。他说第二条。我脸色大喜,使劲把手里那张麻将牌拍在桌上:二条!好的很,二条清一色自摸。我忽然就答应去游行,除了因为这第二条给我带来好运气,更重要的是我忽然想通了一个重大道理——唐听山一直不答应条件,现在又病了,唐少却又让保镖把我们架来架去,上午还打了老子,那老子游行,给这个缺氧货一点压力,他不相信我们的煽动力,就让他吃鸭梨,别以为老子是柿子。
是的,游行。我眼前放光,飘扬的旌旗、高举的拳头、可以甩一甩的白围巾。
丁香街又开大会了。唐巧珍的死触目惊心,人民群情激昂,纷纷同意游行,郭代表作为人大代表政策水平还是很高,说在这个关键时刻不要授人以柄,我们得向公安局申请游行,这样就不是非法集会了。大家觉得有理,次日就由郭代表向公安局递上游行申请。
时代在进步,民权得到尊重,市长这次极重视民意,责令公安局务必配合。公安局接市长令开动马力,一周后就把批复下达了:支持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履行基本权利,为保证游行有序进行,请按照相关法律要求,在以下指定地点进行合法游行。
自此以后,丁香街的人更不理睬我们了,说我们其实是卧底。妈的,肖咪咪最多只是卧倒,哪里是卧底了。顾师傅派小工来催账,说那次我们集体理了发,当时说是记账的现在都秋天了,该兑账了。何老四的老婆说上次火锅是免费的,但肖咪咪打烂了一个碗,那碗是镇店之宝,自碗打烂后店里就出事不断。石八斤有天大清早地敲门,开门后发现他居然牵了几只猴子过来,龇牙咧嘴地要点水喝,我还没说话,那些猴子刷地冲进屋里,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我们在丁香街越发孤独,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心不在焉地在油条房里看碟,深夜时时听到唐巧珍长声叹气地唤一声毛主席哎,毛主席他们打人了哎…这段时间,城管仍以各种借口查封了一些店铺,这些都不关我事,法院都说了,这不是拆迁,是正当工商税务检查。拆迁未正式开始,有二十多户人家,因各种违章经营、卫生税务等问题,被查封了去。我知道,迟早所有的房子将被拆掉,无法改变。菜刀妹风卷残云地跑来跑去,可是也没用,她不可能每分钟都在丁香街,奇怪得很,那些城管似乎也摸清了她的规律,大部分都趁她出车时才行动。石八斤也常在动物园,城管知道他厉害,也不正面接触,等他来,队伍都撤了。石八斤很恼火,总想找三虎单挑,可三虎竟很久没有来。傻B,单挑,这年代还单挑,你以为你水浒吗?至于巡街队名存实亡,城管动辄出动百八十人,还有派出所压阵,巡街队能做的只是见城管来了,敲一敲锣鼓通风报信,好让大家围观一下而已。张楚说孤独的人是可耻的,幸好还有高姐,让我们不那么孤独也不那么可耻。她对我们很好,夸我们6400元平方米有眼光,还经常让我们去吃饭,跟小姐们打欢喜麻将,间或也打一下内衣大战。但毕然从不参加,每到此时就借故回油条房。高姐常夸毕呆子,说文化人就是有才,还问要不要姐亲一口你。毕然就会涨红着脸,愤然说大丈夫不食嗟来之食。高姐很新奇地问这句什么意思,大丈夫就不食姐来的食吗?毕然就跟她解释,嗟者,呼来唤去之意也。高姐还是不懂,不过一脸崇拜地:姐就是喜欢有才的人,哎,你有没有女朋友?包一头连忙说自己没有女朋友,还悄悄问高姐这些小姐可不可以…高姐咧着嘴笑:别看她们狼,大部分卖艺不卖身的,我也不逼她们,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姐还有卖逼两大行规:一、自愿;二、24岁以上。毕然一直皱着眉头,此时才稍舒展:君子爱淫,取之有道,不错不错,高姐颇有当年梁红玉侠妓之举。高姐咦了一声:文化人就是有才,连坐台都说得出诗来。咦,刚才你说什么玉,我名字里正好也有一个玉字…毕然好为人师,摇头晃脑地:江南侠妓梁红玉,立岸击鼓战金山,咚咚…咚咚,真他妈的有鼓声,仓促的鼓声,还有凄厉的锣声,高姐一声不好,一推麻将冲出去了,那些小姐也衣冠不整地拥出,我心疼地看了看刚刚自摸的八筒,可惜了。带着毕然、包一头他们向街上走去,最近巡街队神经兮兮的有时连跑过条狗也要敲一下,但还是要围观一下的,职业钉子户,更要有职业精神。我们的脸都被映红了,屋顶上,瘦小的唐巧珍像一个燃烧的火把,右手还高举着一只汽油瓶,空气中响着噼噼啪啪的燃烧声,可她动也不动,保持着这个姿势,原来竟已烧得碳化了…下面的人眼神空洞地看着,仿佛在核实是不是消防演习。竟然来了二百多号城管,可没有什么动作,街民们被挡在外圈,也根本冲不进来。只有瞎子女儿像一头受伤的小兽嘶哑着要扑上去,高姐死死拉着她,她低头一咬,高姐吃痛不过放手,瞎女跌跌撞撞摸进房里。高姐气急败坏骂着城管:死城管快救人,快拿灭火器。城管面无表情看着她,手里虽有灭火器,可只顾向上看雕像,偶尔互相交流一下:死了没有?再等一会儿吧,这女人经得烧…那等死踏实了再拆…嘭的一声,唐巧珍右手高举的汽油瓶爆炸了,那只手也砸飞开来,碎骨和碎玻璃片溅在四周,打在脸上很痛,激起来像子弹,围观的群众纷纷倒退,城管也跟着退。这时房子上的火烧得很大了,我喊巡街队,可这时没有用,有几个反抗的早被打翻在地,剩下的被派出所干警逼到街角,武器早扔了。石八斤被戴上手铐,铐在警车保险杠上,他身体太大只能蹲在地下,嘴里兀自大骂着,但一句也听不清楚,因为塞了一块很大的毛巾。一个高大的城管慢慢地走过去:听说你要跟我单挑,我叫三虎。石八斤怒目而视,嘴里仍听不清楚,三虎把毛巾扯下来,石八斤张嘴就骂老子日你妈,抬腿踢向三虎。三虎躲开,操起一根火花闪闪的电警棍砸在石八斤头上,石八斤居然不倒。三虎奇怪地:咦,这狗日的身体硬是好咧,自带电阻。旁边几个城管拿着电警棍帮忙再捅几下,石八斤头才歪一歪,倒下,眼睛还瞪着。三虎回身就骂那几个城管,哪个叫你们把他敲晕的,老子想跟他单挑。派出所所长这时才走回来说:注意政策,拿点冷水浇醒。一辆公交车按着喇叭,风驰电掣冲向城管,菜刀妹跳下来一阵乱砍,城管们闪开一个缺口,只见菜刀妹喊一声打120,披着一条打湿的被子就往房里冲,此时火势已大,她纵步冲了进去。我抖着手打到120,里面是悦耳的音乐声…话务员忙,请稍候。再
指定地点——我们兴奋地看“以下指定地点”然后查了以下好多的地图:城区中心图,没找到“以下地点”;大市区图,没找到“以下地点”;最后找来省区地图,放大镜一直往边缘走,走到抽筋,到了——蒙游藏彝羌野生动物自然保护区。离云南有80公里,离这座城市有120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