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网购地址有签名版
然后她走过来,给我打了一针。我一点都没反抗。因为我是精神病。她让我放心,这不是睡觉的针,是听话的针。打了之后脑子就会越来越小,肌肉却要越来越大,干活听话,不会胡闹。我哦了一声,表示满意。她说总共三个疗程,这是第一个,现在你去修厕所,都等着你呢。
院长决定重新修厕所。最近病人越来越多,又不懂减排,竟让厕所堵了,堵得院子里奇臭无比。再就是,院长最近对上厕所越发没安全感。现在这些病人蹲着蹲着就会移动过来,讨好地送上一张手纸说还是热的,或者蹲在对面背诵红头文件。院长决定兴建复式厕所,上一层是院方领导,下一层是普通病人。全院的病人都动员起来,挑灯夜战,场面很是浩大。
我的工作其实是搬砖。这是很好的工作,因为我来来回回可以看到很多人。我看到林肯,他还是觉得有人要对他开枪。看到马丁,还是不屈地说他有一个梦。看到鸟人、做气球的、吐口水的,最后看到了白大哥。他蓬头垢面,看到我就大呼小叫。我刚过去,他忽然就把我压在地下咬耳朵,咬得都出血了。男护士把他拉起来一顿打时,他还说,上次我走,为什么不关灯。
小区逃走。这就是我们的“飞猴计划”之前反复考虑过,打肯定打不过的,只有靠怪招。谁说人比猴子更进化,这件事情猴子完胜人类。那猴子和石八斤感情极深,还极认路。我们计算过距离,再过二十分钟,丁香街所有街民就会拿到证件。我们尽量往小区的人群稠密的地方跑,可一会儿就跑散了。跑着跑着,发现前面站着一群保镖。返身跑,又是一群。我束手就擒。我被带上一辆全封闭的货车,透过狭小窗户的光,发现毕然竟已在上面,还有肖咪咪。相视苦笑。却听砰的一声,扔进来一个人。包一头…我们把苦笑改为哈哈大笑。想不到包一头也有今日。正要动手,突然车厢门开,石八斤被绑成粽子一样,七手八脚地被抬了进来。他太沉了,车身随之一沉。我心也一沉。石八斤被反绑双手双脚,帮他从地板上翻过身时,才发现满身是血。他不屑地说:单挑就单挑,狗日的三虎居然动了火药枪,不够意思。他肩头上有两处被火药枪的铁砂打烂,血流了很多,结成了痂。这辆车向城外开去。除菜刀妹和钱小二,全军覆没。好在猴子认路,会把证件送回丁香街。我们并不沉重,反而大为开心。唐听山、米粒千算万算,却没算到我们有只猴子。我突然发狠,上去就踢了包一头一脚。毕然、肖咪咪也上去踢。我恶狠狠地说:你不是喜欢钱吗,油条房的钱,老子一分钱不分给你。包一头哇地哭出声来。想起也是曾经的兄弟,现在不仅分道扬镳,而且还互相伤害,拳脚相加。我内心有些黯然,让他们别踢了,扭头看窗外,却目瞪口呆…猴头。它脖子上挂着那个包,正吊在车厢狭小的窗户上,眨巴着眼睛关切地望着倒在地下的石八斤,嘴里还吱哇乱叫。石八斤努力地昂起头。愣了愣,大骂:猴头你个臭东西,快滚回家。可那猴头极倔犟,并不离去,还用手去摇晃那车窗,想救石八斤出来。石八斤就安慰着:我没事儿的,快回去,快把证件送回去。嘬起嘴打着他俩才懂的口哨,让猴头回去。可那猴头这次并不听话,死死盯住浑然是血的石八斤,摇那车窗摇不动,着急之下竟用牙去咬。它本有虫牙,一咬之下痛得吱哇的。石八斤气得大骂白养这些儿子了,关键时候不听话,回去必打屁股。这时动静太大,惊动了驾驶室。突然一个急刹车,下来几个保镖,大声喊猴子、包包…持棍操棒就来打猴子。石八斤急得以头磕地,大喊快跑,那猴子才醒悟。它本精灵,见棍棒过来,纵身几个跳就到了路边的一棵树上。但它实在关切主人,不忍离去,那包挂在脖上,用爪子扣得紧紧的。那些保镖棍棒不及,就用石头扔。猴子凌空抓住后也扔回来,还吐口水、撒尿…一时对峙。石八斤又是嘬哨又是大骂。我心中大急。玛勒戈壁的你还不走找死吗,你猴命事小,丁香街人命事大。后面忽来了一辆奔驰车。一个大汉跳下来大喊:不要让那猴子跑了。快步上前,扬手砰的就是一枪,青烟过处,猴头惨叫一声从树上掉下来,一动不动。那群保镖叫嚷着去草丛中捡它,倒拎着后腿看死活,在杂草中拖滑。那猴头身体突然倒卷过来,啪的一声抽在那人脸上,飞快地向丛林深处逃去。皮衣汉子连连发枪,猴头惨叫着,声音越来越小,竟至没有…一群人大喊着中了,冲过去。石八斤手被反绑,无能为力,那颗巨大的头紧紧贴在地板上,呜呜地哭了。天黑得很早,黑夜如水,一下子就淹没了我们彼此的面孔。车一路向前,像驶向无名的岛。我不知前途,没有退路,在黑暗中昏昏睡去,梦到岛上有座灯塔,却不亮灯。醒来时,抬头看到一座青灰的建筑,泛光灯正打着一个辉煌的招牌:上钉维精神病乐园。人生不是肖申克的救赎,人生是下水道的误入。这辈子即使脱离了这具肉身,也逃不掉上钉维这个大粪坑。医院比上一次臭多了。女医生呵呵地笑,说这是因为来的精神病多了,拉的屎就多了。我又说女医生比上一次胖多了。她笑得直不起腰,说天天看着这么多精神病,精神就好多了。然后她走过来,给我打了一针。我一点都没反抗。因为我是精神病。她让我放心,这不是睡觉的针,是听话的针。打了之后脑子就会越来越小,肌肉却要越来越大,干活听话,不会胡闹
白大哥这次是真疯了。听马丁说,他从间歇性变成了长期性,连大便都吃。不过院长对他非常满意,因为他干活勤快,绝不偷懒,偶尔还让他监工,比男护士还负责。
我看到了毕然,他目光呆滞,不过上钉维精神已驻扎在他体内,所以也不多问,回来第一时间就投入到挖粪工作中。看到肖咪咪,他逃跑的速度从来都是光速,这时跑不了。还看到了石八斤,他满脸是血,鼻梁好像也歪了,肯定被打了针,呆头呆脑地用脚和水泥。他的手还被反绑着,脚可以劳动。
终于看到包一头,他歪着嘴流着口水,嘿嘿地对着砖头笑,还在数一万、两万、三万…我知道他是真的精神病。没想到这么精的人,才进来两小时,就精神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