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陈作家宴请赵副主席的第二天，钱亮亮接到了这个女作家的电话，让钱亮亮中午给她安排两个人的饭局，还有饭后的娱乐活动，唱歌、洗浴。女作家告诉钱亮亮，她认识郝冬希郝老板。钱亮亮说要签单得郝冬希亲自打个招呼，不然他没有办法销费用。

赵副主席也是一个官场老，至死不给准定话，一个劲对陈作家打哈哈，陈作家也不是善茬，心里急得要命，却擒故纵："当然了，赵主席是讲原则的人，我也不能着赵主席一定要把一等奖给我，其实，给不给我奖，对我来说都无所谓了，只是希望省里评奖的时候能够认真阅读我的作品我也就心满意足了，来来，一杯，预祝省里第四届不文学奖评选活动圆满成功。"

赵副主席又解释："也不能这么说，这是宣传统一组织的，怎么可能作协一家说了算呢？我就更不可能一个人说了算。"

陈作家一个劲嘘他前不久版的一长篇小说，说那小说实现了鹭门市文学创作的新突破，在全国造成了轰动效应，鹭门文学评论家认为那小说开创了鹭门文学宏大叙事、纯文学创作的奇迹。钱亮亮在郝冬希的办公室看过这本书，好像叫《少女如虎狼》，当时钱亮亮还翻了几页，语言晦涩，内容低俗，满篇病句，钱亮亮实在看不去，扔还给了郝冬希。郝冬希看钱亮亮的不屑，问钱亮亮觉怎么样，钱亮亮说了两个字：垃圾。

钱亮亮把他们送小包厢，心里便暗暗为那位陈作家惋惜，陈作家从省里拿百草文学奖的梦想肯定化为泡影了。

赵副主席继续呵呵笑，好像他变成了呱呱："你陈老师就不怕我给你换成赝品？"

乎钱亮亮意料的是，过了半个小时，郝冬希居然真打电话过来，让钱亮亮给那个女作家免单接待。钱亮亮不由开始对这位女作家刮目相看，女作家带来的客人果真是那个省作协的赵副主席，不过，这一次可不是集饭局，而是单兵教练，只有她和赵副主席两个人。

陈作家连忙奉承："能蒙赵主席鉴定，那我可就是万分荣幸了。"

赵副主席纠正陈作家："什么不文学奖，是洪短田文学奖。"

陈作家四下瞅瞅，看看有谁在关注他们说话，其他人都在扎堆聊他们自己兴趣的话题，只有钱亮亮端了一杯可乐若有所思，陈作家对钱亮亮不太在意，因为他是圈外人。看到没有谁注意听他们谈话，这才悄声对赵副主席说："哪一次评奖没有专家评审？评委们也就是个样，挣个看稿费而已，谁有耐心把那些长篇小说从到尾认真看一遍？摆着的一程序，最终决定权还是在作协，在您赵副主席么，您可是专家评审组的组长啊…"

那些垃圾当成作品发去，丑陋，无耻。"

陈作家却非常了解行情："宣传么，官僚衙门，谁会去关心哪本小说得奖呢？即使关心，官僚一堆，他们也没那个平评。到时候还不是作协怎么说他们怎么办？作协怎么说还不是得听专家评审组的？关键还得赵主席认可啊。"

钱亮亮看到女作家陪着那位省作协的赵副主席、百草文学奖专家评审组长姗姗而来，一钻小包厢里的时候，两个念同时涌了脑：一个是关于陈作家的，他想拿省上文学奖的企图八成要泡汤。一个是关于他自己的：钱亮亮真厉害，当时就看穿了这个女人是那场饭局的局。

洪短田是生产不的企业老板，有钱了便想着附庸风雅，每两年一次的省里百草文学大奖评选活动由他提供赞助，不了几个钱，还能买个好名声，等于给企业广告，还把那些穷文人动得要命，期待得要命，谁都想拿那两三万块钱的一等奖。陈作家一着急，把洪短田文学奖说成了不文学奖，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儿，拿不着这门奖的作家就开玩笑，说省里的百草文学奖从奖状到奖金，都有一味儿。

钱亮亮窃听到陈作家没羞没臊地向人家嘘他的所谓作品，上直起疙瘩。陈作家又开始询问省里两年评一次的百草文学奖什么开始接受报名。赵副主席意味长地问他："陈老师要申报奖项吗？"

陈作家话一转又说他最近淘到一块墨玉镇纸，正宗的明清古，镇纸的底有一个"朱"字，极可能是朱熹闽北聚众讲学时候用的镇纸。

赵副主席故作谦虚："哪里，帮忙那是肯定要帮的，可是有专家评审组，也不是我一人说了算啊。"

那天在饭局上，钱亮亮就注意到，陈作家不停和赵主席窃窃私语，钱亮亮的经验告诉他，作为设局人，陈作家设局的对象铁定就是这位赵主席，既然为他设局，那么目的是什么呢？

钱亮亮没吱声，看着兴采烈、神焕发的长脸镜，却觉得悲哀。

２

赵副主席呵呵笑："怎么可能？用不用我给鉴定一下？"

陈作家脸上笑容堆积得活像一团皱了的卫生纸："报自然是要报的，不报也对不起自己那一腔心血啊。报了，能不能获奖就要靠赵副主席关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