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们喝得都有，我到卫生间抠着嗓吐了一次，来后支持不住了，扒着洗手池的台大气，觉自己象一条搁浅的鱼，正为了最后一拼命挣扎。服务生拿巾敷在我脖上，一面帮我用力，我突然想起以前靠在沙发上让赵悦掏耳朵的情景，嘴里又酸又苦。坐回桌上又喝了一瓶，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说要回去看看赵悦。王大用力把我回椅上，鲁地骂我：“日你妈，你有息行不行？”我嘴哆嗦了两下，酒气上涌，心里又屈辱又伤，嗒嗒地哭起来。李良也喝多了，在那里傻乎乎地笑，看见我哭更是笑得直往地下溜，小女吃力地扶着他，被他一把推开，说：“去，去陪陪我哥们，今晚他就给你了。”女白他一，李良又开始笑，说来的话却是毒无比：“都少他妈的跟我装蒜，不就是想我的钱吗？我给你一万，你…不？”

李良和叶梅分居了，他说起这事，不无怨恨地看了我一。王所长说喝酒喝酒，今晚谁再提不兴的事，老就把他铐起来。其实我一直都有看不起王大，觉得他层次低，不过回过来想想，这么多年了，他一亏都没吃过，一步冤枉路都没走过，除了运气之外，肯定也不乏生活的智慧，李良说他是孙猴假扮的猪八戒。王某人有不好意思，说我不象你们，东想西想的，我只要白天有喝的，晚上有把摸的就够了。据说这厮最近又要升官，调到分局去装备，是一个著名的缺。李良不无嫉妒地说你赚钱比我容易多了，又没风险又不用费脑。王大装纯洁，说我可是人民公仆，吃吃喝喝无所谓，还真不敢伸手大把捞钱。我没好气地打断他“你娃买房的30多万不会是天上掉下来的吧？”李良连声附和，说就是就是“你家里一柜的五粮难是你来的？”

我不知。

——李良·《天堂·柴》

它就会燃烧

那夜的乐声震耳聋，灯光明灭不定，在零酒吧的二楼，一个人在哭泣，那是陈重，另外一个人哈哈大笑，那是他的情敌和朋友。从更远的角度看去，渐渐沉睡的成都象一座大的坟墓，偶尔有几星灯光，那是残存的生命的磷火，而那些哭着笑着的人，正慢慢走向死亡的穹，就象墓里的蚂蚁。

把你的目光烧成一堆灰烬

抨击完贪官污吏，李良看着我笑了笑，昏暗的灯光下，我分不清那是真诚还是讥讽。从凯撒大酒店回来后，我给他打过几次电话，想请求他的原谅，不，是饶恕。我认为这世上有几样东西是重要的，其一就是李良的友谊。但他每次都是直接挂机，听都不听，我讪讪地放下话筒，嘴里腥臭不堪，象咬破了自己的苦胆。

我曾经问过自己，如果李良不是那么有钱，我还会不会如此重视他？

光，象一块冷却的金属。他的双和十年前一样明亮，只是多了一丝冷冷的笑容，我醉醺醺地靠在椅上问自己：这就是我们曾经切盼望过的未来生活？

你注视它

我桌上摆着一张我们宿舍的合影，那是在1993年的长城，李良搂着我的肩膀，我掐着王大的脖，陈超木一样站在旁边，已经死去的老大里气地叨着香烟，结实得象一公。八年之后，我依然能清晰地听到当年的画外音，李良说：“我们今后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老大补充：“有同！”然后一群人哈哈大笑。八年之后，我看着这张照片有些敬畏，我从来不信命运不拜神，但在那一刻我想，是谁改变了照片中少年们的生活？是谁把他们分在生死两岸？或者，我的里又在隐隐作痛，是谁让李良踢向我们的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