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在里消暑，你在里什么？别以为我不知，你一撅，我就知你是要放还是要拉屎。

驳岸那边很喧闹，女孩们在台阶上蹲成一排，一板一地洗着衣裳，她们是一排绿叶，衬托着一朵金黄的向日葵。我不看绿叶只看向日葵。我看着慧仙，看她挥着槌敲打一堆衣服，我嘴里会模拟那堆衣服的声音，噗，噗，噗。看慧仙偏过脑袋躲闪四飞溅的珠，我嘴里会替她抗议，讨厌，讨厌，该死，该死！

我什么也没！爹，你为什么天天盯着我。我又不是罪犯，难我没有自由吗？

你这样发展下去，离罪犯也不远了。父亲冷冷地说，你还好意思跟我谈自由？我知你拿自由什么事，你这孩，不有自由！

我慌忙扎了个猛，钻到中，河嗡嗡地冲击着我的耳朵，河之声变得空而模糊，带着一莫能助的歉意。我试图从河分辨什么新的密令，但是什么也听不清。我努力地憋气，想象自己是一条鱼，轻盈地游到别去，可惜我不是鱼类，也不好，很快我到呼困难，憋不住气了。我无奈地钻面，心里暗暗抱怨的构造不公平，连珠穆朗玛峰上都有空气，为什么里就没有空气呢？好不容易发现了一个完的天堂，偏偏那里只收留鱼类，不收留我。

其实我对自己也很厌恶。我带着一负罪认真冲洗我的，目光偷偷地投向驳岸的方向。女孩们已经把洗好的衣晾在栏杆上了，五颜六的棉布涤纶和人造丝在光下放鲜艳的光芒，她们一边看护自家的衣，一边在驳岸上房，岸上传来了女孩们鸟鸣般的吵嚷声。我父亲拿着一块皂在船监视我，嘴里哀叹，可惜啊可惜，洗三遍又有什么用？你的能洗净，脑没法洗净呀。

父亲的监视永远那么严密，我不敢看慧仙，就偏过脑袋去看驳岸上的栏杆，我一看见了慧仙最穿的那件碎衬衫，一小片金的向日葵开在桃红柳绿中，分外妖娆。

我选择了一个最隐蔽的位置，游到了七号船和八号船的船之间。为了便于长时间的停留，我抓住了船尾的铁锚。那支铁锚冰冷冰冷的，浸泡在中的分结满了青苔，我想女烈士的幽魂在我家的铁锚上来来往往，这铁锚容易长青苔也是正常的。我躲在中朝四周瞭望，这个安全之地使我万分欣喜，我看得见河岸，河岸看不见我，我看得见岸上的人，岸上的人看不见我。我听见了父亲在船上焦灼的脚步声，东亮，东亮，你躲到哪儿去了？快来，给我来。我保持沉默，内心充满了报复的快。在两条船的船织的影下，借助了河的掩护，我放任自己起，然后顺利地平息了来自下的。

这么无所顾忌地观察慧仙，对我还是第一次，我心里的快乐可想而之。这女孩已经到了最的年龄，她前佩了一朵白兰，穿着一条绿的裙，怕裙角沾到，把裙撩到膝盖，两个膝盖便在外面，是白的，像两只新鲜可的馒——不，不是馒，我不能用馒这样寻常的来形容慧仙，那么，像两只香甜诱人的果？什么果像膝盖呢？我正在苦思冥想，突然发现上的一束光线闪了一下，在两只船的隙里，在一片狭窄的天空里，现了我父亲的半张脸和一双睛。我吓了一，心往下一沉，猛然听见父亲在上面发一声怒吼，原来你躲在里！你躲在里什么？上来，快给我上来！

天这么，我下凉快一下都不行？我对上的父亲大声抗议，别人都在里。我为什么不能在里？

我被父亲的目光得无可藏。驳船上的世界如此仄，我本能地求助奔腾的河，父亲不允许我看慧仙，我就跑到船尾去看河。我看见船下的河半明半暗，一丛草神秘地打了个圈圈，河面上冒一串浑浊的泡，我听见了河之声。河之声在夏季显得情奔放，充满了善意，下来，下来，快下来。我顺从了河的指令，果断地扒下上的白背心，纵一，到河里去了。

我仍然是父亲的俘虏。我从里爬到舷板上，突然到自己是那么疲倦，那么肮脏。我坐在船舷上一动不动，到自己像一个上岸的鬼，带着一而森的气息。我上五彩斑斓，手掌和胳膊遍布暗红的锈斑，大上留有一片墨绿的青苔，我的发上黏住一腐烂的菜叶，还有半截金的稻秆，我的白田径短最蹊跷，它不仅借着痕无情地勾勒我的羞，腰上还莫名其妙附了一只田螺，我摘下田螺往里扔，回看见我父亲正站在舷板上，皱眉厌恶地瞪着我，他拿过一只小吊桶扔给我，还暴地推了我一把，站船上去好好洗，洗三遍，洗不净不准舱！

说，东亮，你鬼鬼脑在看什么？我说，没看什么，生他们光着在里呢。父亲冷笑一声，生他们光？我看是你光着！他毫不掩饰地视着我的下，突然用一暴躁的声音对我喊，我知你在看什么，东亮，你给我小心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