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不信的吗？”

“都说是人就要有信仰。在我看，恰恰相反，信仰更需要人。”

“除了他们，谁能办到？”鱼鱼恐惧地退后一步说。

“什么意思？”

三

鱼鱼说“你可能不需要佛，但佛会需要你。”

迹。妄图改变世界？想的人多的是，我不！”

突然，雷电轰响，球形闪电，打在大师们的，慢慢撑起一个大的蘑菇状的云。雨，包裹着火焰，镇定地封锁并切断了火和人的视觉。火，奇迹般灭了，同时钻我耳朵咒语一样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鱼鱼跟了上来，没有看着我，却说得很认真：“听着，不信仰之国，佛法之国，还是哪个国家都不需要作家，也不需要我这样的画家。”他说他的名字不过是申报税填表时用，申请救济金用。艺术？卖几个酒钱。其实还不如当个无民族的吉卜赛人，可吉卜赛人也要一定的家世资格。“！”他嘹亮地骂了一句“上楼，肯定有瞧的。”

“你十五年前不也曾一度英雄气概贯长虹吗？记得饯行时你说，只要踏上这片土地就可以拼杀一个江山来！”我没有半讥讽他。

我终于看清了：在左边一个大楼上，四名穿齐整的气功大师静坐在那儿，背对火的方向，霞光过他们。看不见他们的面目，但他们居于的大楼下俯卧着一排一排的男女老少：不断地叩，嘴里念念有词。

“他们？”我不由得问。

“是的，他们！”他双手合在前。跟楼下几条街上仍跪拜在地上的信徒一样。

我们钻电梯，电梯里又脏又臭。五分钟后，我们电梯，我发现自己脚下的屋与其他的屋，像一个大湖上的低低的小岛。救火的直升飞机在往事的那幢大楼洒药粉，地面上的救火车在一。但大楼却愈来愈像个火山。

记得有个夏天，并非在很早以前，我怀着一猎奇的心理，或受一冥冥之中的昭示，曾经到过那个神圣的古城。那河谷中心突起的红山之巅，殿、阁、塔、挂、飞檐和饰兽，好像迁移了位置，正居临下，鸟瞰着芸芸众生。

“你不明白，”鱼鱼说“不同文化会被信仰一直挖到上。南曼哈顿现在是全世界治理最有效、等级最分明、百姓最安顺、资金最富厚、人均收最的地方，也是最少离经叛的地方。你如果想发财，世界金中心有的是机会。不是说没麻烦，但所有的麻烦听说都是黑人或其他人来，反黄大同盟，亡我之心不死，他们打来，拉过去，搞恐怖活动。一切不如意都是外界的捣。佛法是至上无边、尽善尽，一切圆满，无题不解，一个完整的意识形态。”

我再去查看那段铺满霞光的路以及大楼上，哪里还有四位大师，只有几团冒着青烟的焦炭。

对面的天空，全是淡淡烟。但远街上奏的音乐让人觉得悠远宁静。那儿有个寺庙，门有个唱诗班，童声合唱一奇怪的乐曲。

仿佛回应鱼鱼的话，在教堂尖一角的蓝玻璃大楼轰的一声响，烟如柏树形状冒现在天空。鱼鱼刚才说的恐怖主义破坏，果然有。那像是一枚枚小型燃烧弹爆炸，因为楼层不好灭火，会烧很长时间，心理宣传效果特别绝。我们拐一条小巷。幸灾乐祸的旅游者们却从这瓶大的巷拥。

也许有什么东西太想像了，我不再理会鱼鱼说什么，我站在这个还带着新鲜的铝合金光泽的屋，那一直使我窒息的恐吓与危险，在这一刻竟暂时脱离了我。

挽起鱼鱼的手臂，我和他离开了咖啡店。我说：“我不需要佛，佛也不需要我。”我的咙凉飕飕的。

海鸥在飞快地聚集，在哈德逊河，黑压压一片，仿佛是它们带来了翻的乌云，而霞光像一层黄布铺在空的路上。

好不容易挤到了楼，我停下，等鱼鱼。

“我不信教，但我相信这些人——这些气功大师——什么都能，也什么都能到。”他靠近天电梯“正是这叫我害怕。你看这几个大师，为了弘扬佛法，就这样招雷自打，圆寂而去！”

鱼鱼说“这是圣音人骨笛。”

我拼命往外挤，两墙间有条狭窄的路，边上是一座新盖的楼，还没有安装玻璃窗。我朝里走去，不得不承认鱼鱼的怪论有理。如果早知这儿与那儿都是无差别境界，我早应当撕了护照回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