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还是在她祭常力雄的时候，她在他的坟前摆上筷子勺和酒盅，包括碗，点心和从餐馆包来的菜肴，她跪下来，cha上三gen香，点上。

再从一旁的纸袋里取chu锡箔和纸钱，她焚烧时，与他说着话。

临走前，她给他zhong上十二棵万年青。

不知那些万年青长得如何，有没有被虫蚀被虫咬。

她近来越来越多地想到那个古镇边上的坟。

说来也奇怪，她的shenti自从有这次奇特的xing经历，就基本上全好了，她持续很久的病恹恹状态结束了，现在她满面hanchun。那中医说她yinyang失和，诊得极准。她与黄佩玉当然一直有xing事，不过是在床上讨好男人，她自己没有xing快乐，渐渐地她都忘了自己是个女人。

经过这次特殊ti验之后，她发现自己的xingyu开始qiang起来，她又高兴又担心。

电话响了，筱月桂拿起电话筒，是老顺茶楼的老板——她买通的yan线。如她与他的约定，用电话联系。茶楼老板模样老实，zuo事蛮jing1明，电话不长，但这个电话结束后，筱月桂掏chu手绢ca脸上的冷汗。

“这个老狐狸！”她骂了一句。黄佩玉果然如她想的一样，派人侦探她，幸好那晚她未有鲁莽越轨的事。当然她也知dao黄佩玉会故意试她，像试他自己的那些姨太太。说不定秀芳这新jiao的男友就是黄佩玉故意安cha的呢，不小心不行。当黄佩玉的姨太太，也真够可怜的，那个会说洋文却早早辞世的四姨太，她现在怀疑那女人是否真是生病死的。黄佩玉可以对六姨太采取那zhong方式，别的女人若犯在他手心里，结果也不会好到哪里。

她记得有一次，只有那么一次在床上让黄佩玉不高兴，黄佩玉短短几句话，就让她清醒过来。她很喜huan柜子里的那件狐pi大衣，对每天能泡一个热水澡也很留恋，包括白瓷chou水ma桶，这是她的痛chu1。上海滩纷传她细pinenrou是由于每天用niunai洗澡，这倒也不全是空xue来风，她的洗澡水里往往都得倒一品脱niunai。

她狠了狠心：我这人也太没chu息，值得吗，看重这些享受？岂止洗澡，命都可以不要！这毒誓，渐渐变成了她惟一的安wei。

筱月桂到hua园里剪开过的玫瑰的枝，她很久未zuoti力劳动，shenti有些不适应。落叶在草坪上，她用竹爪子将落叶抓在一chu1。

李玉在厨房里看见了，就来帮她。“明年开chun，我得zhong樱桃树。”筱月桂对李玉说“如果我还住在这儿的话。”

李玉瞧瞧她，说：“我肯定吃得到樱桃。到时拿去给姆妈尝尝。”

据说，新黛玉收养了一个孤儿，对那女孩chong爱有加，还送去洋人的学堂受洋式教育。筱月桂把竹爪子拿在手中，抚了抚掉在脸颊的一绺tou发对李玉说：“早点把那孩子的压岁钱给姆妈送去，她会需要钱的。”

李玉说：“小姐不必cao2心，这事我会准时办。”

远洋台风刮过1914年的上海，有梧桐树的地方，树下常有跃落的爬虫，人经过不小心踩着，粘乎乎的，心里怪难受。

这年十一月上旬，秋末初冬，人心静透了，正是演艺界生意好的时候。《少nainai的扇子》演了一年，依然场场满座。如意班的每个人都盼着分个大红包过个好年。可是，筱月桂已演腻了《少nainai的扇子》。她与刘骥商量zuo新戏，挑了好些人为她量ti裁衣写的剧本，她都不满意。刘骥说：“如果不行的话，那只有我自己来cao2刀了。但是我的时间不够用，得想想办法。”

“或许能把一个古装戏改成现代戏。”筱月桂说“洋瓶可装土酒，旧瓶也可装新酒。”

“今天我会见到余其扬，就是洪门的那个年轻人。他上个星期和我说起，他的一个朋友也是zuo剧本的，刚从法国回上海。”

“今晚上你要与他见面？”

“他结婚大喜日子。”刘骥反问“怎么，你不知dao？”

“哦，我忘了。”筱月桂说“但是，我得演完戏才去喝喜酒。”她突然觉得心里很烦，余其扬不通知她，其实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