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不能像渴望海洋那样渴望你

夜里下过暴雨，闪电的震动使雨水干净利落地哗然一倒而空。清晨，空气格外清新，鸟叫清脆，连续不断。

裘利安坐在hua园，他额tou上还贴着一小块纱布，但气se好多了。这zhong纯白se最艳丽的juhua叫“狮子mao”hua期最长：两周了，都未有凋零的迹象。他挽着袖子和kutui，手里拿了把大剪刀。他不喜huan与仆人一起整理hua园，那样就太实际了一些。

他打发仆人zuo别的事。

李子树已开始结小小的青果，一旁的桃树有点奇怪，像那次田鼠说，秋天哪会再生chuhua苞来，但只是hua苞，没有绽开就萎黄了。

雨珠挂在枝丫上，他一剪刀过去，就掉下两枝。小鱼山与东海湾的风景，应当使契诃夫或简·奥斯汀激动，但不是ma尔罗或福克纳gan兴趣的那zhong。不过正适合自己的诗风，真是恰好。

绯红的秋叶平躺在河面

无风，宁静的水liu向下游。

在肃穆中，此刻liu逝或永恒

向东liu的河漫向大海

天空是同样的灰se，

每件东西都在溜走

从本质上讲，裘利安是个在英格兰乡村绿野中长大的孩子，一向不喜huan城市，不guan是lun敦还是青岛，他一开始写诗，就拒绝艾略特和庞德式的“现代xing”他记得昨夜的梦：一大片树林，他奔跑在田野上，一条水niu也在跑，一群狗尾随他们，好些人在呼叫，追赶。他卷裹着树叶青草不顾一切向前，撞倒树篱笆，压倒一片灿烂的野hua。

在梦里见到的是英格兰还是中国？他弄不明白。

此刻，他在小鱼山自己的hua园里，剪掉桃树所有带hua苞的细枝，满满一把，够cha在刚买的古董大hua瓶里。

讨厌的中国的风俗迷信！裘利安笑了笑。不过如果不信，干吗要剪掉桃hua呢？

他有个gan觉，shen后有人在注视自己，立即回转tou，果然闵在他shen后。他去拾地上的剪刀。他回tou那一瞬已看见，闵很疲惫不堪，tou发挽在脑后，没daiyan镜。干吗不daiyan镜，难dao上帝暗示了她：yan镜是他们之间的障碍。见鬼！

“你不huan迎我，对不？”闵说。裘利安想，她未免太聪明了，ma上看chu自己的态度。但他还是决定不理她，径直往房子里走。

闵跟上，不请自进。

裘利安不知哪来的气，突然将手里的hua枝通通扔在地上，他的赤脚沾有草叶水珠，在地毯上一走一个脚印。bi炉旁的柜子上有好些他买的中国书，他胡luan翻，当然一点也不懂，只是觉得印刷古雅。

他看得认真，yan晴里汉字瞬间放大瞬间缩小。闵为什么不走过来，长沙发短沙发都空着，也不坐，她一动不动站着，太像一幅画，太不真实了。得了，这个女人有什么权利在我房里？我弄chuluan子，我喜huanluan子。不过日本人可能比我还行，当然喽，趁日本人还未捣chu大luan子，让我停止小luan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