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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还有我们的青岛
裘利安回来有七天了,学期已经开始,他却请了病假。
这天,田鼠在厨房对裘利安说,郑教授去火车站接他夫人,她刚从北京回来,带了好多行李,说是亲戚朋友送的礼wu。
“回来了。”裘利安话不是答也不是问,他找niunai喝。中国niunai和饮水,都得消毒。田鼠已知dao他的习惯,喜huan凉niunai,一口喝半杯。每天早早将新鲜niunai煮沸,放在那里冷却。
系主任夫人看上去年轻了十来岁,粉nen得很。田鼠说。必是敬菩萨拜佛得福了,我在校门口碰见的,客气得很,还给我打招呼,问你假期到哪里去了?
裘利安端着茶碗回卧室,他也染上中国人每天不断茶的习惯,而且专爱龙井一类的,淡雅清纯,不像英国人喝的大吉岭茶,赛如香料。他真正讨厌田鼠,是从这一刻开始的,巫师看上去狡猾,但只是外表如此;田鼠则相反,样子老实忠厚,却到chu1luan窜,什么都gan兴趣。
这家伙他妈的混dan。裘利安咒骂dao。
他的中文足够解雇这家伙,重新雇一个称心如意的仆人。不行,仆人能说英文,很难找。田鼠和巫师都是校里特地为他找的。这儿每个人都对他说英文,他现在只会说三百个不到的中文词,能听懂多一些,差不多是个哑ba。
从北京回来,裘利安在床上整整躺了两天,jing1疲力竭,真是jing1疲力竭,他原以为自己是“战神”火星,shenqiang力壮,对付女人能征惯战,从无餍足。怎么会这么不堪一击?他的症状有点像liugan,touyun,无力,没胃口,也睡不好,只能醒着干瞪yan。
他至今还没学会房中术,这不是由于他的无能,而是文化差别。一个民族文化很难与另一个民族文化jiaoliu,jiao合多少次也无用?
他让仆人特别去集市挑了两棵梅,开金hua的东方梅,chun天近了,容易活。an理说,他应该去hua园瞧瞧,谢一下两个仆人才是,田鼠说梅树能煞桃树的妖气。可他就是没心思这么zuo。从小喜huan衣衫不整,现在tou发胡须也不理不睬,任其发展。他哪儿都不想去,总是躺在床上,经常是朝墙,也就是背门而卧——的确很累,同时他也想大脑静静,好好想一些事。
但是他发现自己全bu时间想的,却是闵什么时候回来?现在他qiang烈意识到,她“回来”不会回他这个家。不过走十分钟路就到他这儿,至少gan觉上近了。他在心里想她这一刻会在zuo什么,会想她吗?他打开窗子,往她住的方向看一yan,便觉得心里好受一些。
她的火车票比他晚七天。是她的安排——不是为了怕嫌疑,而是无法忍受两人一起坐一天一夜车,目光相对,却不能靠近。裘利安认为她这安排有dao理,从另一方面看,她能控制,也是好事。
裘利安在火车上度过的二十四个小时,准确地说,火车走了二十七个小时,回来的这段独居时间,越来越让他明白他陷入之shen。现在不是一个从shen边推开女人的老问题,现在的问题,是有没有可能从心里推chu闵。
母亲的信摆在桌子上,他给母亲写信的密度,又回到每星期至少两封长信。详细讲一切,像请母亲看他的日记一样。这次北京之行,事情发生得又急又密,在北京写信时间不多,没有可能把所有的细节全讲。现在讲,倒是一个回tou看一下的机会。但是,他发现,以前他与母亲亲密无间,没有禁忌,现在却有很多不便讲的事情了。
母亲若收到闵送的那些中国最漂亮的丝缎,一定会惊喜,一定会让丝缎挂满她的画室,高高垂落下来,不停地对朋友客人说,瞧,这是裘利安从中国寄来的,瞧,来摸摸这平hua舒适,这些东方奇异艺术品,就够让整个布鲁姆斯bo里记住他了。他很希望闵喜huan母亲,更希望母亲喜huan闵。
他走到窗前,关上窗子,可是没隔两分钟,他便推开了一点窗,让风chui拂他的shenti。能看到的视野里没有闵,这zhong既想见到她,又怕见到她的心情,糟透了。她一回来,他们不可能像寒假前那样无邪地相chu1,也不可能像在北京那样自由。而且,由此,就无法不讨论他们一直不讨论的事——把关系正式化:离婚,结婚。而在这之前,就得明确表示专一的爱情。
仅剩下的另一个方案是,从此不理睬这个女人,而这几乎是不能想象的事。
第一批矢车ju冒chu了tou。山上的水仙都开了,这zhong英国到chu1都可见到的hua,通常zhong得整整齐齐,在这里却只在水塘边小溪畔。
裘利安突然对闵的分开走,明白她的安排可能另有想法:闵可能因为北京新月社朋友一大堆,不可能不见,就推迟了时间。尤其是中国的新年,她不能不摆chu清白,进行社jiao。他gan到自己受了冷落,又在生病,于是给母亲写的信中吐着怨气:“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