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一直不明白的事，使朱利安想到或许能从易这儿清楚。于是他问易，你一定知房中术？

易反问朱利安觉得哪中国女人才？

可能他接女人不多，朱利安不肯放过他：“那么没有腋的女人呢？”

易

川北山区，明显这里不久前是战场，人烟稀疏，村庄破败。时有人影，见到他们就上躲开。这儿甚至没有鸟鸣，走好长路程也见不到一个庙宇。但不时能看到尸，不清楚是哪方的人，甚至分不是军人或是平民，血迹早，尸只是黑脏的一摊，四肢躯都不全，像是被肢解，也像是被野兽吃过。两人在上面面相觑，一步不肯停留。

也疲倦，走不动。把拴好，给找了些草料，才靠树坐下休息。他们谈到武汉的知识分很有抗日情，捐款支援队。易说，一旦中国军队败退，他们就会着慌。这些人没有敢冒生命危险的勇气。那么，这个国家还有谁能阻挡日本人的推？

从武汉到北京，朱利安从舒适的火车里看到中国农村的贫穷。那是一九三六年年初，但在同一年的夏天，他才直接中国贫穷的一面，他们经过的渠县，绰号“稀饭县”他们肚受不了土豆和红薯，只要路过一个有餐馆的县镇，两人就吃得多一，面条和馒都要大份的。有时，他们不得不走农舍，暗黑的房里端一菜粥，盛在污秽的缺碗里，他胆战心惊，不敢吃，又不能不吃。

朱利安一抬，不由自主勒缰绳，差惊叫起来。有没穿衣服的尸悬挂在悬崖的松树枝上，骨上卡着一把砍柴刀。尸的臭味，窒息，刺鼻的气味。朱利安皱了一下眉，却用一手捂住鼻。好像也害怕，跑得快，远远地离开那片有过奇特战事的地区。

两人径直往川西北方向走。

现在，一路上看到不少军队，无论是政府军，还是地方军阀队，都装备不全，军衣破烂。纪律差，常背着偷抢来的赃，长官装作看不见。朱利安担心这样的军队，面对装备良训练有素的日本军队，难以取胜。

为了尽快赶到有镇的地方，他们跑得快，不再看任何死人，奇怪的是偶尔还有枪声传来，零星，有远有近，不知是谁在打谁，或许是土匪，或许是猎人。这一地区无人耕，活下来的人靠什么过日？

朱利安一看，话不投机，就不谈房中术，只谈女人的。他说起西方的女标准，那么中国是什么标准呢？

朱利安一愣，没有想到他如此直截了当，可以想象中国知识界看法会一致。易说，听说西方有汉学家翻译《金瓶梅》、《蒲团》，还有人收集中国画，简直是对中国文化的极端侮辱。他知中国在德国的留学生，到《金瓶梅》德译者家门抗议，把他家玻璃全砸了。

“中国女人是不是有味。”朱利安绕着圈问。

朱利安想到自己读《金瓶梅》的历史，心中对现代中国的德主义颇不以为然。你看房中术书吗？他了一句。

“那我就不知了。”

“我说的是香味。”

易说，这地方就是不打仗，恐怕土匪也多。

过了最血腥的地段，朱利安却到恐惧并未消除，前景不知如何？为减少忧虑，他开始与易谈女人。在这之前，他从未与任何一个中国学生谈过题目，不了解他们的想法，也觉得没必要，因为他们似乎没有像西方大学生那么活跃。但在这恐怖之途中，和平日完全不同，一谈女人，心里对环境产生的压力明显轻了。易在这方面经验不少，也很健谈，南方大人家来的，公哥儿。

易微笑了：“中国有臭的人肯定比你们西方人少，臭在中国叫胡臭——野蛮人的臭味。”

易摇摇，很坦白地说，他从来没遇到过这书。即使遇到了，可能也不情愿看，湖南有个专门收集并刻印此类书的劣绅，不就是早被共产党给杀了，杀得好。

那全是封建迷信，而且腐朽落后，代表了中国文化中最德败坏的分，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