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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2/3)

不久,他这不关心无产阶级政治,光看“反动书”的行为就被人给班主任揭发了。告密者就是离他座位不远的跛女侯玉英。这是一位关心别人私事的女同学。生理的缺陷似乎带来某心理的缺陷:在生活中她最关注的是别人的缺,好象要竭力证明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是不完整的——你们的比我好,但另外的

现在,他在学校和县文化馆的图书室里千方百计搜寻书籍。的的书他都不看,因为他已经读过几本苏联小说,这些中国的新书相比而言,对他来说已经没什么意思了。他只搜寻外国书和文化革命前的中国书。

除过这漫无目的的转悠,他现在还养成了一看课外书的习惯。这习惯还是在上初中的最后一年开始的。有一次他去生家,发现他们家的箱盖上有一本他妈夹鞋样的厚书,名字叫《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起先他没在意——一本炼钢的书有什么意思呢?他随便翻了翻,又觉得不对劲。明明是一本炼钢的书,可里面却不说炼钢炼铁,说的全是一个叫保尔·柯察金的苏联人的长长短短。他突然对这本奇怪的书产生了烈的好奇心。他想看看这本书倒究是怎么回事。生说这书是他的——生他在县城教书,很少回家来;这书是生他妈从城里拿回来夹鞋样的。

生妈同意后,他就拿着这本书匆匆地回到家里,立刻看起来。

初中时,离村十来里路,为了省粮省钱,都是在家里吃饭——晚上回去,第二天早上到校,顺便带着一顿中午饭。每天来回二十里路,与他一块上学的金波和大队书记田福堂的儿生都有自行车,只有他是两条走路。金波就和他共骑一辆车。两年下来,生的车还是新的,金波的车已经破烂不堪了。他父亲只好又给他买了一辆新的。现在到了县城,离家六、七十里路,每星期六回家,他更是离不开金波的自行车了。另外,到这里来以后,金波还好几次给他过白面票。不过,他推让着没有要——因为这年谁的白面票也不宽裕;再说,几个白面馍除不了什么事,还会惯坏他的胃的…唉,尽上这学是如此艰难,但孙少平内心还是有一说不兴滋味。他现在已经从山乡圪崂里来到了一个大世界。对于一个贫困农民的儿来说,这本就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啊!

天黑严以后,他还没有回家。他一个人呆呆地坐在禾场边上,望着满天的星星,听着小河朗朗的声,陷了一说不清楚的思绪之中。这思绪是散而飘浮的,又是幽而莫测的。他突然觉到,在他们这群山包围的双村外面,有一个辽阔的大世界。而更重要的是,他现在朦胧地意识到,不什么样的人,或者说不人在什么样的境况下,都可以活得多么好啊!在那一瞬间,生活的诗情充满了他十六岁的膛。他的前不时浮现保尔瘦削的脸颊和他生机姿。他那双睛并没有失明,永远蓝莹莹地在遥远的地方兄弟般地望着他。当然,他也永远不能忘记可的富人的女儿冬妮娅。她真好。她曾经那样地穷人的儿保尔。少平直到最后也并不恨冬妮娅。他为冬妮娅和保尔的最后分手而泪盈眶。他想:如果他也遇到一个冬妮娅该多么好啊!这一天,他忘了吃饭,也没有听见家人呼叫他的声音。他忘记了周围的一切,一直等到回到家里,听见父亲的抱怨声和看见哥哥责备的目光,在锅台上端起一碗冰凉的粱米稀饭的时候,他才回到了他生活的冷酷现实中…从此以后,他就迷恋上了小说,尤其读苏联书。在来中之前,他已经看过了《卓娅和舒拉的故事》。

每天,只要学校没什么事,孙少平就一个人去在城里的各地方转:大街小巷,城里城外,角角落落,反正没去过的地方都去。除过几个令人敬畏的机关——如县革委会、县武装和县公安局外,他差不多在许多机关的院里都转过了——大多是假装上厕所而哄过门房老去的。由于人生地不熟,他也不到这破衣服在公众场所中的寒酸,自由自在地在这个城市的四面八方逛。他在这其间获得了无数新奇的印象,甚至觉得弥漫在城市上空的炭烟味闻起来都是别一格的。当然,许许多多新的所见所识他都还不能全理解,但所有的一切无疑都在他的神上产生了影响。透过城市生活的镜面,他似乎更清楚地看见了他已经生活过十几年的村庄——在那个位所熟悉的古老的世界里,原来许多有意义的东西,现在看起来似乎有平淡无奇了。而那里许多本来重要的事过去他却并没有留心,现在倒突然如此鲜活地来到了他的心间。

他一下就被这书迷住了。记得第二天是星期天,本来往常他都要山给家里砍一捆柴;可是这天他哪里也没去,一个人躲在村打麦场的麦秸垛后面,贪婪地赶天黑前看完了这书。保尔·柯察金,这个普通外国人的故事,烈地震撼了他幼小的心灵。

渐渐地,他每天都沉醉在读书中。没事的时候,他就躺在自己的一堆破烂被褥里没完没了地看。就是到学校外面转悠的时候,胳膊窝里也夹着一本——转悠够了,就找个僻静地方看。后来,竟然发展到在班上开会或者政治学习的时候,他也偷偷把书藏在桌下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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