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得简单过个事哩！我在路上和秀她妈还说起少安结婚的事。估计要办事，你们现在手比较张。你看需要不需要钱？需要的话，你就开，我家里能拿来哩！”孙玉厚一下对俊海夫妻俩能这么微地谅人的困难，动得圈都红了。他说：“我正是为这事来的，想不到你也正回来了。还没等我开，你们就先说这话…唉，我麻烦你们太多了，歪好开不了这…”

俊海上对人说：“你去给玉厚哥拿二百块钱来。”金波他妈很快就到另一孔窑里拿钱去了。

金波他妈在旁边说：“这有个什么哩！你们一家人一年为我们多少力气呢！俊海在门外，没有你们一家人帮扶，山里分下一把柴草我都拿不回来…”

“我刚听秀她妈说，少安从山西找了个媳妇？”司机金俊海把工作服脱下，放在炕边上，挽起袖一边洗手，一边先提起了少安的亲事。

“用不了那么多！”孙玉厚说“约摸二百来块就差不多了…”

“孙大哥你也来了？”金俊山扭和孙玉厚打招呼“听说少安找了个好媳妇，节就准备结婚呀？”

“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呀？”俊海用巾把手，坐在他旁边，把金波妈端上来的茶往他面前挪了挪，说：“玉厚哥，你喝！”

“我顺路回家，明天就要去包拉货。”

“这我知哩。粮不要你心。我再另外想办法。”金波他妈把钱拿过来，递到孙玉厚手上，说：“你再一。”

客人：少安的两个姨家和三个舅家这不必说，婚丧事娘舅亲向来都是上宾；兰一家；玉亭一家；金俊海一家；大队的领导人，村里和孙玉厚、少安相好的村民；少安在公社当文书的同学刘民；当然还要请叶——不人家顾上顾不上回村来…现在，孙玉厚坐在金俊海家的椅上，一边旱烟，一边忍不住打着哈欠，等着俊海两回家来。他想了半天，准备拐弯抹角地开向俊海借钱，但又觉得没必要。还是直截了当说吧！弯拐来拐去，最后还不是向人家借钱吗？

金俊山和金俊海是叔伯兄弟，两家人尽血缘不远，平时也从没为什么事争吵过，但俊海家和俊山家的关系远不如和孙玉厚一家人的关系亲密。但终究是门中人，他每次回家来，俊山都要来看他。平时俊山和他儿金成家托他在黄原买个什么东西，他也都心地为他们办理得妥妥当当。“我看见公路上的汽车，就知你回来了。”俊山门后对俊海寒暄说。

唉，如果就现在这样一村人在一个锅里搅稠稀，这光景还会一年不如一年的！庄稼人现在谁有心劲受苦？反正一天把工分混上就行了——因为你就是挣命劳动，到来还不是和耍溜的人一样分粮分红吗？谁愿意再当这号瓷脑？

金俊山奇怪地问：“怎？是不是你要粮？有哩！要多少？”金俊海说：“我不要。你要是有余粮的话，能不能给玉厚哥借上一，他节要给少安办事，缺一细粮，我家里没多余的…”

孙玉厚连忙说：“先不忙！赶节前有这钱就行了！”金俊海说：“你先拿上。衣服被褥这些东西要提前准备哩…粮怎样？这我实在没办法帮助你，我的粮是定量的，家里人在生产队吃粮，又没工分，就那人粮，我每年也要在外面买粮给他们补贴哩…”

“我不渴…女方提节就过门哩。”

正好！玉厚赶说：“就是的！是他二妈娘家门上的。好女娃娃。”

“这还用！”孙玉厚把这卷钱装自己的衣袋里，正准备走，见大队副书记金俊山了门。

不一刻，金俊海夫妇把汽车上的东西搬回家来，搁在旁边窑里，就赶忙过他这边来了。俊海很快给他递上一纸烟。玉厚推让着说：“我还是旱烟。纸烟不惯，一就咳嗽。”

“玉厚哥，你就不要难为情！你看得多少钱？三百元够不够？”金俊海问他。

孙玉厚说：“就是的。”

金俊海突然开对金俊山说：“哥，你家里有没有一余粮？”

孙玉厚坐在这里，心里忍不住慨万端：十五年前，他为弟弟的婚事，就是这样难地到别人门上去借钱。十五年后的今天，他又为儿的婚事来向别人借钱了，庄稼人的生活啊，什么时候才能有个改变呢？

孙玉厚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