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尔加”的速度慢了下来。

路灯映照着积的街，象一条条灿烂的银河。两边的人行挤满了匆匆行走的人群，各雨伞组成了一望无际的“蘑菇林”主上穿梭着各车辆；一个接一个的叉路，红灯绿灯在替闪烁。

现在，汽车已快要到省城了。南面逶迤的山岭已经显他清晰的面目，如同屏风一般立在天边。城市依傍着南岭，在广大的平原地区展开，此刻在雨中灰漠漠一片看不见从东到西的边沿。

到这里上任的。只有多病的老伴和他同行而来。他们几个大的孩都已经在北京参加了工作。小女儿倒正好前年考上了这个省会的一所全国重大学，能和他们团聚了。他老伴浑是病，这几年除自己不能照顾家人，还要家人照顾她。亲的秀英在“文革”中他被监禁后，一边工作，一边拉扯孩，还要为他的命运焦虑——积劳成疾啊！没有秀英，他说不定也就早垮了。尽他下工作繁重，又一大把年纪，但只要有空，他就尽力照顾老伴。小女儿虽然在这个城市，但不能让孩耽误学习回家来侍候她妈。新来的保姆是个农村姑娘，刚到几个月，还有些拘束，家务活上有时还得要他给这孩当助手…省委书记在车里一边烟，一边静静地望着车窗外绿无边的麦田。蒙蒙雨中，农人们着草帽，正在大田里抡看胳膊抛撒化。这场雨太好了，正赶上了农时。不知北边和南边的山区下没下雨。他在心里说：“老大爷！最好给那两个地方多下一雨吧！没有办法，我们现在很大程度上还要依靠你吃饭哩！

汽车终于折了省委大院，缓缓地到了他的家门。

这季节的白天仍然是短暂的。当汽车上了二十华里长的解放大时，天已经接近黄昏。加之天得很重，城市实际上已开始了它夜晚的生活。

乔伯年侧过脸，看见外面几乎每一个公共汽车站，都涌满了黑鸦鸦的人群。有的车站好不容易来了一辆车，车上车下挤成一团，迟迟开不走。他知人们在这大雨天挤不上车是什么滋味；他也知这些人在抱怨，在咒骂，一片叫苦连天。

他是昨天上午到达位于黄土原和中平原接壤的这个著名的农业科研中心的。本来他很早就想到这里跑一趟，但一直挤不时间来。他对这个农科中心抱有极大的希望。这里有农学院、林学院、省农业科学院等十几个科学研究和教学单位，拥有科技人员三千多人，仅教授和副研究员以上就有二百五十人左右，真正是人才荟萃之地——这在全国也是不多的。毫无疑问，今后全省农业的大发展，必须发挥这个科学中心的作用。

这是一个空的院落，有一座二层小楼。这是省委大院里比较陈旧的一所住家宿舍。乔伯年到职后，省委办公厅把他安排在已调到中央的原省委书记住的地方——那里条件当然要好得多。但他

是的，南北两个山区一直是乔伯年最为关心的地方。他到职后最先跑的就是那两个地方。这是他工作的重。跑一跑，更心焦。那里农村的贫困已经可以宣布为急状态。但最令他心焦的是，越是贫困落后的地区，那里的领导往往受“左”的思想影响越，脑也更僵化。改变那里的极度贫困状况首先要改变那里的领导状况。这是最咬手的问题。他已经让省委主组织工作的副书记石钟同志尽快提意见，调整和加南北几个地区的领导班…乔伯年用指关节太，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他到睛有些胀，很想在车里迷糊一阵，但就是睡不着。昨晚在省农业科研中心开了半晚上会；会完后又失眠了很长时间。他现在很困惫，但又很清醒。

这个农业科研中心的所在地仅是一个小镇，几千名科技人员的生活一直存在严重问题。粮、菜、煤、和各生活需要本不能保障。他昨天一到那里，科学家们就纷纷诉苦。他立刻决定晚上召开有关方面负责人急会议，研究解决办法。除过先临时采取了些措施外，他准备返回省里后，着手研究将这里的镇一级建制改为县一级建制，以便更好地解决这个远离大城市的科研中心在后勤方面的问题。尽这两天他又跑路又熬夜，疲惫不堪，但他兴的是他没有虚行这一趟。

昨天发时，他准备当天就返回省城——因为省上还有一些急迫的问题等待他解决。但他却推迟到今天下午才回来。

汽车驶过郊外大片的蔬菜地和工厂区，了市内。

他在车里叹了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