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等你好了，咱们一块回双村。要不，我跟你去矿山…”

“这就是我的专业！哥哥，你放心，一切都有我哩！”

伤势不轻，这他心里明白。他庆幸他还活着。

他没有回答。显然有犹豫——他不愿耽误妹妹的实习。“不要给她发吧！”金秀自己先开说。她愿意此间由自己一个人陪伴他。

“嗯。”少平肯定了她的意见。

少平用劲握了握她的手，说：“那这就要麻烦你了…”

不过，尽看起来这似乎是一天意的安排，但事情究竟会怎样发展，我们还很难预料…得要顺便待一下：顾养民已经在去年夏末的时候，考上了上海医科大学的硕士研究生，恋恋不舍地离开了他亲的姑娘，到那个庞大而杂的大城市造去了。半年来，几乎每星期都要给金秀一封情意绵绵的信。他也能不断收到金秀的回信。但是，他并不知，他所的姑娘，很大一分心思早已飞到了铜城那条小山沟的煤矿上…秀是不久前来医院实习的。这次实习的同学分散在城内各大医院，他们宿舍只有她一个人留在附属医院。白天在医院搞实习，晚上要回去照门。

“要不要我给她发一封电报？”金秀问。

“也不要让双村家里的人知。他们来也不事，只会着急。”秀又补充说。

现在，天已经发白。

“噢…你应该很快给兰香打个电话，让她来你。你一个晚上没睡了！”

孙少平！就因为如此，你也应该重新走向生活！二十七年来你付的太少，不值得接受生活如此的馈赠。你应该在以后短暂的岁月里，真正活得不负众…他在内心

现在，一次意外的事故，终于把孙少平送到了她面前。

但这伤将给他留下什么后遗症，他估摸不来。剧烈地疼。右象戳了一颗铁钉。会不会成为白痴或至少会成为“独龙”？如果是这样，那还不如死掉！象师傅和晓霞那样脆脆离开这世界。

“天已经明了。”

的秀！

她对他说：“快了！”

远传来车辆行驶的隆隆声。她没有一丝睡意，手一直握着少平的手。她知，他此刻需要一个亲人在自己的边。她为他的伤痛焦急难过，又为她能在这样的时候守护在他边到幸福…

金秀抬起，透过落地式大玻璃窗，看见远方亮起大片的玫瑰红。

是的，他才二十七岁，还没好好活几天人。但他不愿以白痴或残疾人的份在这个世界上活一辈。秀说“不要”这多半安他。如果“不要”为什么要把他到省城来治疗？

“太…”他叹息了一声。“以后还能看见太吗？”“怎么不能？哥哥！一切都会象过去一样。等你好了，咱们一块到郊外的山上去看太！”

现在，他握着秀的手不愿放开。在这样的时刻，他承认自己的神是脆弱的。他谢命运把秀及时地安排在他旁，使他有个依托。

今天晚上，她不能回宿舍睡觉去了。她要守护在亲的少平哥边…

“兰香不是到四川西昌实习去了吗？你不知？”“噢！我忘了…她是半月前走的。”

“不过，秀，还是咱们双村的太好。早晚又圆又红，中午象金一般黄亮。城里的太有时候象蒙了灰尘，模模糊糊。秀，你不知，矿山的光也好，只是我们一年四季很少能看见…”

“现在…是什么时候？”他问秀。

孙少平慢慢才清楚了他自己发生了什么事。

“太来了吗？”

他到，又有两滴的泪珠洒在了他的手背上。一层浪漫过了他的心间。他还能对生活有什么抱怨呢？生活是这样地厚他，使他在任何时候都有温的情包裹自己的心。

“秀…”他叫着她的名，但不知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