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不是？”

娟儿绝对属于大无脑那，怀里真的仿佛揣了两只小白兔似的，它们，别人的心也，她却不知别人的心是不是以及为什么。黄芪可她了，十天不见，烦躁非常，可有和她讲不清理。我建议他不如激她，说如果和她结半年，黄芪的考试成绩一不降反而上升，对她来说是很没面的事。黄芪说没用，她听不懂的。辛夷让黄芪直接对她说，考试期间最是苦闷，没有女朋友，就要找替代了。

“是不是象副店用灯泡看好坏一样，看辛夷的里有没有？”

当时，我们都忍不住笑了。他现在的女友没笑：“现在真的到六半了。”

“现在的歌太浅薄。”

厚朴瞧了一自己的饭盆，大喊：“谁把这个死脑袋又放我饭盆里了？你们没脸没，冷酷无情，不觉得恶心，我可要骂娘了！”他的饭盆里一个完整的骨，骨涂红，颞骨着蓝，枕骨上黄，五绚然。白老师规定不许把骨之类的带回宿舍，但是骨太复杂了，厚朴觉得光在解剖室看不能完全理解，就从解剖室带回来课下把玩，不少人觉得恶心。

他从宿舍逃来，清清嗓，唱他最唱的一段：“有女怀-呀-嗯-嗯-嗯，吉士-呀-诱-之。”楼里回声隆隆。我看了十几平米的宿舍，一屋半个月没洗的衣服，六、七个一星期没刷的饭盆，五、六个胡说八的同屋。厚朴新取了一张手纸，在桌上铺了，他要掏耳朵了，这是他洗澡后最后一个项目。他的耳朵是糖耳朵，耳屎橙黄晶亮，与众不同。厚朴说总有一天他要知它是甜是咸。

“双黄的？”

“我得了小疝气。”辛夷说，一手抚摸着小腹。“要动手术的。”

“单黄的？”

辛夷的老爸在一家日本人的工厂里当科长。辛夷上了他老爸车间一名叫秀芬的女工。他讲这件事的时候，表情凝重，觉自己象娶了一个纺织女工的恩格斯一样伟大。他老爸规劝过很多次，最后威胁他将秀芬调走，辛夷急了，冲他爸喊：“秀芬又不是我妈，又不是你相好，我也不是，又不是夺，你累不累呀？”他老爸恼羞成怒，起长长的切西瓜刀追辛夷两里地，辛夷回想起来，总说他爸那天象极了田小队长。

长椅上掷三后，迎面走来了他现在的女友。黄芪走过去，当时夕西下，天空半彩半灰，风大到刚好起他宽大的衣服，看起来很洒。他拦住那个女生：“同学，不好意思，现在六半是几了？”

辛夷一声怪叫窜了去，清了清嗓，开始在楼里歌唱。

“打赌！”

“我将来有了钱，一定要买个楼，即使不买楼。”辛夷说。

辛夷有付好嗓，他能唱象声又象民族唱法的声音来。他喜在楼里歌唱，他被自己的回声打动。辛夷在楼里唱的时间长一些，别的宿舍就会往楼里扔破漱缸之类的东西，叮叮铛铛响，他从来不认为和自己有任何关系。他认定，如果他不是在胡同里长大，从小住楼房，特别是那有大楼的筒楼，他一定会是个歌唱家。

“需要透光试验以资鉴别。手术会有并发症，包括痿。”厚朴立志当医生，自己预习了很多东西。

我告诉他《诗经》里多是四字一句，不好唱。他说音不够的地方用助词补，用架脸能唱。

“厚朴，两只蟑螂从你饭盆里爬来了。你又几天没洗饭盆了？”

辛夷有幼功，踢能踹到自己的后脖梗，过去唱京剧，现在他只唱情歌。他求我帮他从《诗经》里抄几首情歌给他。

“昨天我了一个梦。我女朋友用她的小手轻轻抚摸我的脸。正在幸福中，忽然发现一个问题，那只摸我的手有六个指！我回手往脸上一拍，醒来发现我把一只蟑螂拍死在脸上了。”厚朴说。他剪完脚趾甲，从屉里拿一个小镜，撕了一截手纸，铺在桌上，开始挤他脸上的包。每挤一个，就把挤来的油脂整齐地涂抹在手纸上。厚朴的脸是个油田。他说挤包也是技术，要判断那些包成熟了，那些没有，成熟的到了什么程度，没熟的几天后熟。挤的手法要讲究，掐得太多了，挤不来，掐得太少了，反而挤到里面去了，镜照不到的地方，就得全凭手上的觉了。心里有把握了，下手要明快决断，不能怕痛。当油脂从包里涌而的时候，厚朴说每每能会到大庆工人打石油的快。我说要是他对他的包及其分那么兴趣，可以找个瓶收集起来，要是怕见光分解，我可以给他一个棕瓶或是包上黑纸。攒够一定数目，可以再脸，炒菜，或是印度神油。厚朴说我恶心。

这个地方没法呆，我决定离开。

“兄弟们，动手吧！脱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