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们呢？”小彭问。

审问者又像喇叭来电一样嗓音洪亮：“你跟你人跑俱乐里搞得快活些？”

张俭又拿他的沉默功夫来。审问者威胁他：在伟大领袖**视察前破坏风化，往工人阶级脸上抹黑是要受重罚的。党员开除党籍，非党员降工资。假如破坏了风化不好好坦白认错，反而编谎话欺骗保卫门，那就罪加一等。不说话了？好？愿意沉思是好事情。那就沉思三分钟。

审问者向他解释，就是自己有人，在外又跟别的女人搞男女的事。

“你人？那吗跑哇？”俱乐谢主任文雅地问。他似乎比保卫事逻辑好些。

“什么事？！”小环上解下围裙，往走廊栏杆

张俭的工段也天天在打扫布置，扎红纸、红彩球迎接伟大领袖**的视察。但以往也说省长、市长来视察，后来并没有现在炉边上。所以这一次工人们也将信将疑。听俱乐的人这么一说，张俭想，原来伟大领袖真要来，因为俱乐是厂直接辖，消息灵通而可靠。

这回着保卫事沉默了。

“我再问你，和你发生作风问题的女方是谁？”

“你和你人怎么就看上了俱乐的后台，你倒是说给我听听，让我开通开通？”审问者觉得此人犯简直对他的常识和逻辑在放肆玩。

“在托儿所呢。”小环朝大堂隔的大屋甩甩肩。她一扭跑回去，揭开蒸笼，从里面拿一个卷“刚蒸的！”

张俭被带到厂。走廊上碰见小彭，小彭两一瞪，看着七八个人开路的开路、押阵的押阵，把张俭带过去。他问压阵的一个俱乐职员，张师傅怎么了？搞破鞋！谢主任上问小彭，是不是和这个腐化分很熟。小彭没有吱声，看了一张俭巍巍然的背，又看看他鞋的带甩过来甩过去，拖成了两泥绳。小彭的俄语学了一半，俄语班取消了，让他到厂打杂等候重新分。他跟着七八个人了厂保卫科，门关上了，他和一大群秘书、打字员、清洁工堵在门，都半探着，想听到里面的审问。

埋个定时炸弹什么的，结果找到一对雌雄糖衣炮弹！

小环一见小彭，喜眉俏地扬着两只沾满白面的掌跑来。

小环借着玩兴在大堂帮了几次伙，但上跑不掉了。居委会所有女动员她留下来当首席大厨，给她上课，讲解“劳动光荣”，让她看家属们排练的说唱小节目“脸上搽得香，发梳得光，只因不生产，人人说她脏”两个星期的班上下来，小环开始跑医院，开一天半天的病假条来。

“我人。”

难怪张俭和她小姨多鹤总是一前一后地回家。张俭这个三拳打不个的东西，风得可以，把窝边的草全自己嘴里。他觉得这事不可能有第二解释。到了张俭家，邻居们告诉他小环到居委会大堂去了。他们给的地，小彭找着了居委会，是粮店楼上的两间大屋，大屋靠窗的一边，砌了几大灶，上面架着铁烟囱，通向屋外。居委会的另一间大屋改成了托儿所，几十个孩在芦席上唱着“要大红”

“跑？”保卫事说“是人首先就不会到那暗角落去！在家的被窝里那事，多清静、多和！”

堵在门听闹的人又哄堂大笑。小彭突然想起什么，从人群里撤来，跑到楼下，上自行车向家属区飞快蹬去。

“我没那啥作风问题。”张俭说“我只跟我人搞那事。”

外面的人全乐了，女打字员红透了脸，皱起鼻：这话真是臊臭不可闻。

审问有时轻得几乎无声，有时“哇啦”一声吼叫起来，像车间外面挂的接不良的广播喇叭。无论是吼叫还是轻声询问，张俭始终一言不发。

搜查的人陆续回来了。他们从西北角那扇后门追去，也没追上那破鞋。俱乐谢主任文雅地说看来是个飞破鞋。没关系，抓住这个，她飞不到哪儿去。

“嫂你听我说，”小彭往后退着，退到楼梯“张师傅事了！”小彭小声地说。

“想你小环嫂了？”

终于听到张俭开了：“什么叫作风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