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玉到了林老安人，如此这般一说，林老安人不免：“你万不可学了你娘与你外婆，两个都是没用的！”秀英幼时，她也总这般说，说的只有休学素一个，如今秀英亦成了“不可学”

现见闺女这般，方实心笑了：“疼了疼了，老安人在里哩，你休淘气，爹还有正事哩，你且去。”又看一面前立着的李妈妈与朵儿，心这老的老小小的小，怎么能伺候好玉？须得再买两个好丫方可。想到丫，不免又想起梅香来，真是引个祸害来！亏得叫余家打死了，否则…

程谦心下大，总算这一门女眷里，亲生闺女看着最牢靠。程谦心中，林老安人固有些儿势利，却是与程老太公得久了，是以看事明白，只在教导儿女上有些亏欠。素不消提，是人都晓得她没用，程谦纵是晚辈，上不说心中也：只好把刀，还须得有脑的人用她，就如素与陆氏对哭。秀英自不必说，程谦固知秀英刚自来有因，也不能说她样样妥贴。

玉默默听着，也不反驳，心中却想，外婆哭时哭得人疼，然与念郎他娘对着哭，也实有用哩。娘这回遭了罪，家下、四邻，谁个又不怕她了？各有用哩。先生曾言，须明用，外婆与娘的作为，乃是“用”；安家宁宅，不受人欺又得人尊重，方是“”既合了义理，又得实惠，将事好，便宜，才是用双得。[1]

程谦是赘婿，却颇有能为，众人也知，这程家一门女眷，日后主事的必定是他。又走过之人，皆知程老太公亡故之前与他改了契书，未几便将归宗，便也不很为难他。又有一等消息灵通之人，知他新得一大注钱，一面讥其不务正业，诓了余家家财，一面也叹其能为，恐他生事，倒是客气。

林老安人絮叨一阵儿，也看李妈妈与朵儿，不由也愁：老的老、小的小，如何用？还要买人来听使，只这王婆事不牢靠，今番便不用她，不如另薛婆来。

程谦弯腰将她抱起：“你功课完了？”

程谦默默将玉放到地上，把她上拍了两下：“去罢。”看着玉一步三回去了林老安人，方门去送礼，与各家联络。

林老安人连连称是，送走林秀才，又命家中准备礼，又唤了程谦来：“该立哩，你阿公生前已打了些人家，这是与你舅家的，你亲往送与他。县、府那里人你也识得，主簿与里正那里也不要忘了，也与人家些礼，休要心疼钱，不够只与我拿。你岳母不用，秀英又病了，不要问她们了，便是与你去办。秀英是我们教坏了她，她母亲不事，只能自家刚，有甚对不住你的地方，但看我们老东西面。”

“纪家何婶儿来了，与娘说话哩，我见她们样儿，倒好有私房话说，便说来见老安人，”说着也伸手着程谦两颊往外扯“爹，你瘦了哩。”

玉面上一红：“完了，先生看过了，使我得空儿多陪伴陪伴老安人与娘哩。”自得了苏先生教诲，玉又羞于自己之浮躁，提及此事，便小有尴尬。

程谦笑笑，她的脸：“见过你娘了？”

玉偷笑：“好啊，每与爹一功课，先生总多夸我两句。”

程谦歉然：“玉听话儿，去寻老安人，晚间爹回来与你一功课。”

程谦得了林老安人之令，往外打礼，又往见客。才得林老安人房门，便见玉带着朵儿，李妈妈陪侍在旁，往来见林老安人。玉穿孝，上扎着白绳儿，因是曾孙辈儿，绳儿上还钉着三寸长一段蓝布条儿，更显粉雕玉琢。

玉不安地：“爹，脸歪了。”

程谦不多时跑了数家，众人或得程老太公先前嘱咐，或是林老安人老亲，或是亲近街坊，或与程谦好，又得了他家好，自然一力应承：“你家难我待俱知，但有甚事，我等与你圆来。”

见了程谦，玉快步走了上来，叫：“爹。”

程谦：“我也有女儿，也知安人之心，总怕她吃亏。又恐她面上太，心里又，又怕她面不辞人，空生闷气。”他因见素、秀英如此这般，更怕林老安人将玉也教不好，然则自己是男，女孩儿总要母亲、祖母等教导方好，不由平添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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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安人：“你娘也要教才好，不须看我面，她有错，你便说来，说不听，我去说她。如杀哩，只恨我明白得晚，才生这等事端哩。她要再拧不过来，我自与苏先生说，每日匀些时候儿，我亲带玉掌些家务，不叫你为难。”

程谦：“安人休要这般说，如此，无地自容了。往年是太公收留我，否则不知落何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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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安人：“你是好孩，我都明白，你也是明白的，休说外话，事与你办。玉放在家中，自有我们看顾，总不好叫她似她那没用外婆、亲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