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还没睡醒，就听到范德彪的大嗓门在外面叫了起来：“个板板的，怎么死了骡？那个胡北康，过来看看！”刘大少心里一激灵，上爬了起来，穿上衣服跑到牲棚边上。这时候周围都围了一大群人。那个叫胡北康的小个跑过来，把个躺在地上的骡，翻来翻去看了几遍：“范队啊，这上也没个伤，怕是累死的吧？”

大家声：“埋！哈哈，早埋了…”

里暗骂：“你这个死魏富国，你媳妇前年撞邪的时候你跑过来又是哭又是嚎的，现在狗日的有事没事都来砸我几闷砖！”

范德彪蹲下去看了看：“妈的，这破事，骡都累死了…狗日的，这日还他妈让人过不？”他摸了吧骡，突然站起来说：“我看是走瘟死的吧？”胡北康笑：“走瘟也没得死这么快的啊，要不通知一下工程指挥。”

第二天，刘大少一帮人就正式上工了。这伙人都没技术，搞钻炮，埋雷的都是跟范德彪一起的一帮人。

范德彪又说：“上面问起来，这骡怎么死的，我们怎么说？”有几个人就起哄起来了：“走瘟吗，走瘟死啦！”一边说一边笑着，范德彪又说：“那怎么理哩？”

范德彪一挥手：“通知个球，这骡走瘟死了，要上埋了，免得传染…”

范德彪叫来一瘦个：“黄鹏，今天你就不上工了，晚上把这整来。”刘大少心里那个啊，这终于可以吃着了。还没来得及，范德彪又说了：“没了骡，今天，那个，那个，那个刘大少啊，你今天帮忙拉石啊！”刘大少泪一下就掉了下来…

本来以刘大少在家的经验来看，这场里快两百号人，这些级们把好的一留，剩的再大家分，可能就几块骨和一汤了，没想到范德彪这帮人办事地。每个

到了晚上下工的时候，闻着骡的香味，刘大少觉得浑的累劲都没了。早早就把个饭盆洗得净净，等在那里。

在一起混了四五天，熟了，闲聊时才知，范德彪这伙人前几年武斗正凶的时候，在武钢组了个“红武钢战斗队”一次大武斗时，搞死了对方两个人。那两个人上都得很，为了避风，他们借着知青下乡，跑来这边避一避。家里人也放话了，去搞成绩回来，好升个官。要不是还有这个盼，范德彪他们这伙大城市里长大的人怎么会到这地方吃这苦？

接着，他睛一扫大家：“我看埋在我们肚里最保险，你们说哩？”比较聪明的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一边吞，一边笑了起来。那年，能吃上个，那嘴里的味都能几个月。

刘大少当时心就凉了…

还没砸完一个星期的石，刘大少就差没在夜里掉泪了。这天想着这事不知还得到什么时候，一下想媳妇，一下想师父，一下又想起了范婆婆…想着想着就迷迷胡胡睡过去了。他本来是练过家功夫的人。有明耳灵的底。睡不到三更，突然听到外面牲像是闹了一下，立就醒了。竖着耳朵听了半天，又没了动静。就又睡了过去。

果然，范德彪哼了一声：“老最讨厌你们这些装神鬼的，旧社会老百姓被你们骗的是家破人亡！个板板养的，给老明天去砸石，老改造死球你。”

集合吃饭的时候，范德彪不知从哪里搞了一小壶酒，站在锅边，问：“同志们，是一顿搞，还是留儿明天吃？”大家早就的话都不敢说，生怕一张嘴就往外冒。

晚上吃了顿南瓜菜糊糊，刘大少他们就去工棚里躺下了，想着明天就要上工，刘大少怎么也睡不着：“师父哟，本来准备跟你学个艺发财的，现在是尽遭业哟…”

当天，范德彪给他们分好工棚，又带他们到工地上实地学习了下，其实也没什么学的，无非就是看见红旗摇，哨响，就躲炮。不躲的时候，就去砸的砸，拖的拖。拖石的人有几牲，砸石的人就完全靠双手了…看得刘大少是心灰意冷，要不是怕回去挨斗，那肯定是今晚就溜号了。

范德彪哈哈一笑：“不留球啦，一顿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