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有人。市桥那半月街街巷纷杂如迷津一般，最便于逃窜隐匿。只不知这暴徒因何偏偏在这时要谋害卞大夫？”

“对，一枚‘白板’。——事实上昨天夜里龙船赛之前我和内眷在官船的敞轩上观赏运河风景时，有人从我们的牌桌上偷走了那一枚‘白板’。上来过官船有可能偷那枚‘白板’的只有三个人：柯元良、卞嘉和郭明。柯元良和卞嘉是上船来向我禀报龙船赛准备就绪的。郭明则是私自上的船。当时牌桌上我们四副牌都合扑放倒着，牌池里却有一堆朝天的牌。郭明上船来时谁也不曾留意，我们正中辍打牌依着船栏杆观赏着运河上节日夜景，他正有机会偷走那枚‘白板’

洪亮答应，自去备不提。

狄公慢慢答：“那暴徒如果是试图劫持他，这不足以推倒我对卞嘉的怀疑，事由虽有些蹊跷，但卞嘉仍可能是杀人元凶。倘若这事件是一次谋杀的狙击，即那暴徒想坏卞嘉命，那么卞嘉则是完全无罪的。他自己还懵懵懂懂未清是一回什么事哩。他必然知这三起杀人案的某些内情，而这是那恶最忌讳的，故恶意图杀他灭。真是这样的话，嫌疑则更推近了柯元良一步。他假装伤悲哀去城隍庙为琥珀拈香祈祷，一来装装幌，遮人耳目，二来寻一个托辞偷偷去重金雇下一个亡命徒去狙杀卞嘉。卞嘉伤势不重，如今已可走动了。我命他在衙里好生调养，倘使此时放他回去保不定即有第二次可怕的暗算。你已指令柯元良在家等候衙门传命问话，我很兴。——对，适才我只说了两个嫌疑，洪亮，那第三个嫌疑正是郭明。”

突然，他猛拍了一下书案自语：“好一个锦妙策！既能证实我的推断，又能判分我的直觉——下一步的棋便要…”

狄公不答，沉了半晌，回示意衙官上前命：“你此刻备一匹飞速去西门外，直登上郭明的那只帆船，看他在不在船上。如果在便说我有请，请他来衙门走一遭。如果不在你耐心等着。快去，一路不许耽搁。”

下这个突如其来的事件使狄公心中萌起了一朦胧的直觉，他发现有一新的解释可以一气贯穿整个案情，冰释全疑团。

“果然如此。”洪亮激动地叫。“老爷疑心到他的上却是为何？当然他的形貌很像适间杨掌柜描述的那个狙击卞大夫的暴徒，但老爷在这之前已将他列三个嫌疑之一了。”

仵作、杨康年及担架跟随在狄公、洪亮之后返回衙门。

狄公又对洪亮：“你立即去柯府访明白柯元良是否在午睡。”

“果然不在！老爷。柯府的家告诉我说，柯先生嫌家里太睡不着觉，加之心境不佳，竟自个去城隍老爷庙里烧香了。——老爷可知琥珀夫人的棺榔盛殓了正暂厝在那里，尚未拣定吉日下葬哩。我去时柯先生刚烧罢香回府，一大汗。我告诉他老爷随时会召他去衙里问话，要他在家等候。他欣然答应了。噢，老爷，卞嘉吃人狙击，险些丧了命，这事又该如何解释呢？”

仵作走书斋，满面笑容：“老爷，卞大夫已经好多了。我在他的助上涂抹了一层止痛的油膏，又给他扭伤的右肘系了绷带。此刻他已可走动了，不消几日便可痊愈。老爷，卞大夫问此刻能否让他回家去好好休息调养？”

回到衙门，杨康年去值房取了笔纸填写证词，仵作搀扶卞嘉下了担架转去后厅敷药。

“一枚麻雀牌？”

狄公回到内衙书斋，自斟了一盅茶一仰脖喝了，半躺在太师椅上苦苦思索。

清闲了没一盅茶时辰，洪参军急匆匆来了。狄公示意他坐下，焦急地问：“柯元良——他不在家中午睡吗？”

仵作鞠躬退下。

他的细纹葛袍都汗透了，粘贴在他的背脊和肩膀上，但他全然不觉。他正鹜八极思在六合之外。

衙官领命牵过一匹快，辞了狄公飞上先一步去了。

狄公：“叫他不忙思想着回家，在衙里最是逍遥安乐，等痊愈了再走不迟。而且，我还有话要问他哩。”

“莫非是受那恶委派？但卞嘉他自己不也正是嫌疑吗？”洪参军。

狄公微微一笑，说：“郭明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嫌疑，当我憬悟我失落那一枚麻雀牌的原由时，我立即怀疑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