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谁的咸yang？

第一节酒馆怪客

公元前247年，十月的咸yang，刚下过一场大雨，一雨成冬，寒气bi1人。在一家廉价酒馆内，有一个男子正拿着一只筷子，蘸着杯中酒，在面前的桌子上写划着什么，口中念念有词。但见这人ti态fei厚，衣衫甚是ti面，一双长眉下，两只小yan睛放着迷离之光，扁而塌的鼻子，使整个人看上去猥琐平庸。莫非这人就是传说中的李斯？这形象，用两千多年后的东北话来讲，也未免太科趁了吧。我不相信李斯就是这副尊容，且让我唤一声，看看他答不答应。于是我吼dao：“李斯。”还好，那人没有答应。然而，南边靠窗的角落里却响起一个声音：“李斯在此，是谁唤我？”我赶jin朝李斯走去，只见他shen高八尺有半，狼目鹰鼻，颧骨高耸，天方地圆，虽不及韩非的俊雅风liu，但也算是一副英气bi1人的好相貌。

李斯对我说dao：“阁下如此玉树临风，实为李斯生平仅见，不知有何指教？”

我dao：“某正在写阁下的传记，不知阁下可否得闲，某有诸多疑问，有待阁下拨云见日。”

李斯大怒，dao：“男儿当持三尺剑，立不世功。即便偶cao2刀笔，也当写自家的传记。替别人写传记，你羞也不羞？”

我dao：“不羞，就不羞。”

李斯更怒，向我扬起水缸大的拳tou，dao：“gun。”

我回到家，在刚开了个tou的李斯传记上如此写到：“李斯其人，一贯旗帜鲜明地反对别人替他写传记。”

李斯朝我发了一通火之后，前面提到的那个ti态fei厚的人过来好心地安wei他。这人自报家门，郑国是也。又问李斯姓名。李斯有些懒得理会郑国，便信口胡诌了一个名字，dao：“姓姜，名尚。”

郑国打个哈哈，dao：“姜尚姜太公，开周朝八百年江山的第一名相。兄台与前朝圣人同名，好，好啊。”

李斯心里郁闷，而且也暗怪郑国的唐突打扰，也不接话茬，只是喝着闷酒。

郑国yan神一动，又dao：“郑某不才，却也知dao姜尚并非兄台真名。郑某略通算术，兄台这随口编造的一个化名，据郑某看来，却也无意间xielouchu兄台此刻的满腹心事啊。”

李斯来了兴致，他倒要看看郑国如何忽悠，便dao：“请兄台赐教。”

郑国dao：“yurunhou，却无酒。”

李斯会其意，替郑国满斟一杯酒。

郑国又dao：“有酒无菜，不如无有。”

李斯一拍桌子，dao：“掌柜的，上菜。”

酒菜齐备，郑国这才悠悠说dao：“渭水之滨，姜尚垂袖，名为钓鱼，意在兴周。君亦姜尚，囿困咸yang，直钩虽下，鱼儿不上。”

李斯闻言大惊，难daoyan前这人真能看穿自己的心思，又或者他只是歪打正着？于是qiang笑dao：“咸yang乏水，何鱼可钓？”

郑国怪异地看着李斯，dao：“兄台又何必明知故问？兄台要钓的，不是逍遥游弋的水中鱼，而是独揽秦政的相国吕。”

相国吕，即是封爵文信侯，被新登基的秦王嬴政尊称为“仲父”的秦相吕不韦。李斯到咸yang，的确是想投靠吕不韦的。李斯见郑国已把话全给挑明了，知dao也无须再掩饰，便dao：“阁下果然高人。实不相瞒，在下姓李名斯，楚国上蔡郡人氏。今学已成，度楚王不足事，而六国皆弱，无可为建功者，故西入秦，yu说秦王。今秦王嬴政初即王位，又兼年幼，故国事皆决于相国吕不韦。然而，侯门shen似海，李斯来咸yang已三月有余，却不得相府之门而入。想我李斯满腹才学，论辩术纵横，不输苏秦张仪，论富国qiang兵，足比商君吴起。天生我才而不可用，为之奈何？”说完，慨然长叹，满面皆是抑郁不平之se。

第二节计划不如变化快

三个月前，李斯刚到咸yang的时候，尚是炎热的夏日，穿件单衣也会汗liu不止。李斯也是点子太背，他到咸yang的第二天，当时在位的秦庄襄王嬴异人便一命呜呼，新继位的秦王是嬴异人的长子——年仅十三岁的嬴政。秦庄襄王之死，颇有些蹊跷，他一向shentiqiang壮，夜御八女之后，第二天还能jing1神抖擞地临朝听政，然而说死也就死了。一时间，有关庄襄王乃是被人yin谋杀害的谣言传遍了整个咸yang城。正所谓计划没有变化快，在李斯看来，死一个秦王没什么，重要的是，他的整个仕途规划却因为这起突发事件而被全盘打luan，只能推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