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命乖车生祸

一辆青铜轺车从长街驶过，车声辚辚，ma蹄脆疾，行人纷纷侧目！

并非秦人少见多怪，实在是这件事儿大为奇特。an这辆青铜轺车的华贵典雅，惯常当是四匹同se骏ma驾拉，方合高车驷ma的规矩。至少也应当是两匹骏ma驾拉，方算得轻车简从。这不仅仅是威仪匹pei，还因为这zhong青铜轺车jian实厚重，决非一ma之力可以长行。但这辆轺车却只有一匹并不雄骏的棕sema驾拉，偏又跑得轻松急促。秦人素有ma上传统，岂能不gan到大为惊奇？更有yan疾者惊呼：“呀，还没有驭手！”“布衣无冠，如何便有此等高车？”一惊一乍，更招来市人驻足观望。

车上主人却仿佛没有看见纷纷聚拢的行人，径自抖缰cuima，直向东南一片灯火汪洋的街区而来。时当暮se刚刚降临，夕yang还没有隐去，yan前这片明亮的灯海与shen后已经陷入沉沉暮霭的国人区，直是两个天地一般！

这片遥遥可见的灯海，便是秦都咸yang名动天下的尚商坊。

老秦人常说周秦同源。秦人所建的咸yang都城，大格局上师法了镐京古制，只不过规模大了许多，小布局略有变通而已。整个咸yang分为两个区域，即“城”与“郭”“城”是国君gong殿与官府官署集中的区域，四面有城墙，民间称为小城或王城；“城”外的街市区域称为“郭”是国人、军队、商贾、作坊集中的区域。chun秋战国之世“郭”的区域远远大于“城”所以有“三里之城，七里之郭”的说法。至于大多少，则无定制，要取决于都市的建造目标与可能进入的人口。咸yang的城郭都很大，建造时的规模已经与当时的大梁、临淄、洛yang比肩，成为天下第四大都城。历经二十多年的扩展，事实上已经超过了东方三都，成为天下第一大都城。举凡国都，堂皇气势在于“城”殷实富贵在于“郭”真正能够对天下商旅与民众生chuxi引力的，还是“郭”区。工匠、百业、商贾、店铺、财货、qiwu以及国人文明，统统都在“郭”里ti现chu来，其中最ju影响力的是“郭”中商市的繁荣程度。商旅通则wuliu通，wuliu通则财货不乏，wuliu畅通，非但弥补了本国wu料的短缺，而且增加了国库钱税。如果一个国都的“郭”区能够成为天下著名的商旅都会，给这个国家带来的好chu1，那可真是难以估量！

历经chun秋三四百年，商人商业就象无孔不入的涓涓溪liu，非但渗透瓦解了古老的礼治gen基，而且rong通了天下财货，给庶民官府带来了许多好chu1。周王室时期那点儿可怜的官商官市早已经被生机bobo的私商取代，新兴的诸侯国对商业商人也早已经刮目相看了！齐国guan仲zuo丞相时，官府介入商业，经营最重要的盐铁，又对私商统一guan理，使商业在齐国成为与农耕并存的两大经济支柱，也使齐国临淄成为chun秋时期最发达的商旅大都。

进入战国，商旅与自由工匠rong合起来，商贾不再仅仅是贩卖成wu的niu车商旅，而且成为直接制造各zhongqiwu的生产者，他们的作用更大了。这时候，最早实行土地变法的魏国，成了天下最大的市场。丞相李悝发明了一个平粜法——丰年谷贱时由国库用比较高的价钱收买农民的余粮，荒年米贵时将国库储存的粮食低价（平价）卖chu；juti价格由年成丰歉的程度（丰年三等，荒年三等）he定。这样一来，但凡丰年，商旅们就将在别国低价收购的粮食运到魏国来，卖给国库，魏国府库便极为充盈；而但凡荒年歉收，商旅们却又无法在魏国高价卖粮，因为他们无法抵御魏国府库源源不断的低价粮食；运走吧，几百里路途人吃加niuma饲料更是折本，无奈只好自认倒霉，跟着降价。

如此一来，魏国粮食便成了只进不chu，几乎将天下商旅手中的粮食财货大半xi引到了魏国的安邑商市。魏国的富qiang，一半功劳便在于借了吐纳天下财货wuliu的力量！直到魏国迁都到大梁，大梁依然是天下著名商市。

在秦国变法的商鞅，本来就对魏国熟透，如何能忽视魏国这个基本的致富途径？然则秦风古朴，民众却素来厌恶商人。这zhong民风很有利于保持秦国的农战本se，但却不利于在秦国生发商业。权衡利害，商鞅便发明了一tao内外有别的独特路子——对老秦国人，板上钉钉的重农抑商，商人不得入仕为官，国府不授商人爵位，国人经商须得官府准许并得缴纳高于农耕两倍的税金！对山东六国则大开商门，建立咸yang大市，税率也只有山东六国的一半，xi引六国商旅财货大量西来！

因了如此，建造咸yang都城时“郭”区的一半便是规模最大的秦市与六国商贾区，命名为尚商坊——崇尚商人若贤士一般！对于这个商区，秦人只能白日进去买东西，夜晚却不能进去饮酒挥霍，此为限酒。

一开始，秦人与六国商人都觉得别扭。时间一长，便都习惯了。在秦人，一则是慑于法令，二则是对商人世界本来就嗤之以鼻，不去也罢。在六国商人，则是贪于厚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