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衣似乎听见了什么,轻疾的推开了木屏,却不禁一惊,竟不知如何应对了!客人已经是满面通红,大汗淋漓,左手的酒爵还在摇摇晃晃,右手却不断拍案长笑:“秦公哪秦公——,你,好蠢也——!不识苏秦大计长策,你,你,你,啊哈哈哈哈哈…”笑声凄楚愤激,长衣不禁陡然激灵了一下。略一思忖,长衣还是走了进来,轻柔的跪坐案前:“先生第一次饮这赵酒,便下半坛,豪量呢。”
“笑我苏秦?不会饮赵酒?噢——,你如何又来了?出,去!”
“是。先生慢饮,我去拿点儿醒酒汤来。”长衣站起身来,却没有立即就走。
“我,苏秦,醉了么?休得聒噪,去…”话未落点,便一头软在了案上。
正在此时,一个短裙女侍匆匆走了进来,轻声在长衣耳边说了几句。长衣大是皱眉:“这如何使得?我去看看。你叫酒侍来,关照这位先生。”说完,便与女侍匆匆走了出去,径直向停车场而来。
渭风古寓的停车场,是一道高大的木栅栏圈起来的大场院,有六名通晓剑术的男仆专司守护,有十多名仆役专司照料车辆马匹。来渭风古寓的客人都不是等闲庶民,人人都是高车驷马,每辆车又都各不相同,这停车场便成了天下名车骏马汇集的大场院。每逢夜色降临,楼外停车场便成了渭风古寓最有声势的招牌。那道高大的木栅栏上,高高挂着一圈特制的硕大风灯,照得满院通明。辚辚进入的各色车辆,立即被侍者引领到不同车位稳妥排列。按照惯常规矩,车主人一般都在酒店正门下车进店,然后由仆役驭手驾车进入停车场,安顿车马等候主人。一班喜好亲自驾车的豪客,便有渭风古寓的“车侍”在酒店正门接过车辆,驾到停车场安顿妥当。车马一旦停好,驭手们便大摇大摆的进入停车场内专门为他们开设的店堂,或进食饮酒,或博彩玩乐。停车场的仆役们便按照车辆主人或驭手的要求,或刷车擦车,或洗马喂马。明光锃亮的车辆间竟是人影如梭,骏马嘶鸣,一片忙碌。
于是,这偌大的停车场便不期然成了一个独特的车马较量场。那些酷爱名车骏马的客人,往往在应酬玩乐之后便信步来到这里,欣赏形制各异的不同车辆,一一评点,甚或豪兴大发,以惊人的高价买下一辆自己喜欢的好车,或一匹驾车的骏马。时间一长,这渭风古寓停车场便成了车马爱好者们约定俗成的独特的交易场。有一班“车痴”“马痴”来渭风古寓,为的就是看车看马,往往不入酒店而径自进入车马场徘徊观赏。
长衣领班与短裙女侍匆匆来到车马场时,一群华丽客人正围着一辆青铜轺车兴奋议论。
“大雅大贵,好车!”
“六尺车盖,六尺车厢,品级顶天了!”
“噢呀,六尺车盖者不希奇,好多去了。贵重处在这里。看看,车盖铜柱镶嵌红玉!谁人见过啦?”一个黄衣商人操着楚语高声惊叹。众人眼光顺着他的手一齐聚集到车盖铜柱上,果然见一块两寸见方的红玉镶嵌在锃亮的古铜中间,熠熠闪光!不禁纷纷惊讶叹羡,争相围着轺车抚摩品评。
“快来!看这里!”有人在脚下惊叫一声,众人轰笑起来:“呀,真是车痴!韩兄好兴致!”原来有个人提着一盏小风灯钻到了车厢下,坐在地上自顾端详车底,听见同好们笑声,他的腔调顿时尖锐:“别笑了!快来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