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荒田结草庐

老苏亢突然醒了过来，看见大黄正扯着他的ku脚“呜呜”低吼。人老了瞌睡便见少，却生chu一个mao病——日落西山便犯迷糊，打个盹儿醒来便又是彻夜难眠。这不，方才正在望着落日发痴，便觉一阵睏意漫了上来，竟靠在石桌上便睡着了。明明是刚刚迷糊过去，如何天便黑了下来？对，是黑了，天上都有星星了，这大黄也是，明明方才还卧在脚下自在的打呼噜，如何就急惶惶的luan拱起来？

“大黄，有盗么？”老苏亢猛然醒悟，拍拍大黄的tou便站了起来。

“呜——”的一声，大黄原地转了一圈，张开大嘴便将靠在石桌上的铁pi手杖叼住sai进老人手里，又扯了扯老人ku脚，便箭一般向庄外飞去，竟是没有一声汪汪大叫！

是盗！老苏亢二话没说，笃笃笃点着铁pi杖便跟了chu来。大黄的神奇本事老苏亢领教多了，它的警告绝对不会chu错。洛yang王畿近年来简直成了盗贼乐园，韩国的，楚国的，魏国的，宋国的，但凡饥民liu窜，无不先入洛yang。如今这天子脚下的井田制呵，可是最适合liu盗抢劫了，偷了抢了没人guan，报了官府也是石沉大海。“国人居于城内，庄稼生于城外”这zhong王制井田，饥寒liu民如何不快乐光顾？庄稼无人看guan，夜来想割多少就割多少。普天之下，哪个bang国有如此王田？只是目下秋收已完，遍地净光，qiang割庄稼却是不可能了，莫非liu盗来抢劫我这孤庄？果真如此，苏庄也就走到tou了。

突然，大黄在门外土坎上停了下来，昂首蹲shen，向着那片树林发chu低沉的“呜呜”声。树林中没有动静，老苏亢放下了心，笃笃的顿着手杖：“树后客官，不要躲藏了。我东边田屋还有一担谷子，去拿了走吧。”树林中没人答话，却传来一阵脚踩枯叶的沙沙声。大黄猛然回tou，对老主人“汪！”的叫了一声，shen子一展，便扑进了树林，接着便听见一阵“汪汪汪”的狂吠。这叫声怪异！大黄怎么了？老苏亢正要走进树林，却突然听见林中传来低沉的声音：“大黄，别叫了。”接着便是大黄哈哈哈的chuan息声。

老苏亢一时愣怔，竟木呆呆的站在土坎上迈不动步子了。

没有人声，没有狗吠，竟是一阵长长的沉默。终于，林中沙沙声又起，一个shen影一步一顿的挪了chu来。朦胧月se下，一shen短衣的shen影依然显得特别瘦长，一gen木bang挑着一只包袱，木然的站着，熟悉又陌生，他？他是谁？猛然，老苏亢一阵震颤，摇摇晃晃几乎要跌坐在地，死死扶住手杖才缓过神来：“季子，是，是你么？”

“父亲，是我。”

又是长长沉默，唯闻人与狗一样cu重的chuan息声。

“季子，回家吧。”老苏亢终于开口了，一如既往的平淡温和。

苏秦尚未抬脚，大黄就“呼”的长shen人立，叼下了木bang包袱，回shen便向庄内跑去。

正厅刚刚掌灯，四盏铜灯照得偌大厅堂亮堂极了。寻常时日，苏家正厅是只许点两灯的。今日却不同，苏家妯娌要在正厅办一件大事，便破例的灯火通明了。

“哟，到底是自家大事，妹妹来得好快呢。”guan家大嫂胳膊上挎个红包袱兴冲冲进来，还没进门就对坐在灯下的苏秦妻子笑语打趣。“大嫂取笑我，原是你叫我来的呢。”寡言的妻子正在厅中一张铺着白布的木台上端详一匹丝绸，一答话竟是满脸通红，仿佛犯了错一般。“哟，看妹妹说的，他是我的夫君么？”大嫂将红包袱往台上一放，利落的打开：“看看这块如何？你大哥昨日从大梁捎回来的，说是吴锦呢。”说着便摊开了包袱中的wu事，便见一方鲜亮的紫红锦缎铺了开来，细细的金丝线分外的灿烂夺目！“啊——！”妻子轻轻的惊呼了一声：“太mei了，大嫂可真舍得呢。”

“看这妹妹说的。”大嫂笑着点了点妻子额tou：“二叔高官荣归，那是光宗耀祖，苏家一门的风光呢。为二叔zuo件锦袍，还不是该当的？我这zuo大嫂的guan着家，敢不上心么？妹妹日后封爵了，可别不认我这乡婆子哟。这人活着呀，就得象二叔一般！谁象你大哥个死汉，光能赚两个小钱，不能比哟。”

“我说大嫂，”妻子幽幽一叹，怯怯的：“你从哪里听说他成事了？还要荣归？”“你看你看，还是不信。”大嫂一脸神秘的笑意：“你大哥说的，洛yang王室大臣都知dao了，二叔见了秦王，zuo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