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需多问，她听明白了小白的话。

苍穹灰蒙蒙的，与这雨日一般，让人觉得有些压抑。

朱砂看着雨打在地面的积里，漾一个又一个圈。

看着积里的雨一会儿，朱砂慢慢抬起了，将撑在上的油纸伞稍稍往后移开，让冰凉的秋雨打在她的面上，落在她的睛里。

“小猪。”走在前边的小白又唤了朱砂一声，却未转过“小倾倾的计划里，本没有这沈大夫人的命在里边，今夜的宴也没有你席在里边，我这么说，你当明白是如何一回事才是。”

她不是心善之人，也不是个好人，素心的仇，她要报，不对方是谁。

因为杀害素心的凶手，不仅仅是她一人而已。

这样的人，已不需要对她留情。

“还不算笨，知我想说什么。”小白在说正经话前仍不忘嘲讽朱砂一句，朱砂不在意，只是听着他往下“今次宴，任何人不得带随从，这便是说我不能在小倾倾边保护他，你可知恨不得将小倾倾碎尸万段的人都多少？”

“白公放心，朱砂定会保护丞相

“素心…”朱砂轻轻唤了一声那个疯傻却疼她她护她如命的女人的名字，而后缓缓睁开了，撑起伞，继续往前走。

就像二十年前的生之恩，也抵不过自己的锦绣命途一样。

朱砂默了默，亦是认真：“白公有何话，但说无妨，朱砂能到的，朱砂不会推脱。”

秋雨哗哗作响。

“她临死前，沈大小堪堪从囚牢里离开。”

丞相大人说过帮她，他未有言。

朱砂微微睁大。

是以她非死不可，且还是死在她最想不到的人手中。

“今日丑时，安北侯府大夫人死在了廷尉府的囚牢里，她死前已成疯。”

她能将自己的生母亲与养了她二十年的母亲送下黄泉，这样的人，已不是素心的女儿。

告你。”

朱砂虽算不上聪慧，但她也不是愚蠢之人，她知小白话里有话。

他知用什么办法最是能折磨人，折磨对方生不如死。

就算是素心的生骨血，这个仇，她也都要报。

“我见过你保护他。”小白语气严肃“我相信你还会再保护他。”

“除了这个相府里的人，如今这全天之下，都恨不得将他除之而后快，而小倾倾的睛，他瞒了这般久，姬灏川早已起疑，今夜当是再也难瞒得住，一旦瞒不住，每日里想取他命的人，可想而知。”小白的话在这说到一半的时候打住。

这样本当是她应有的结局，生不得死不能才当是她最好的结局，可她又必须死，非死不可。

朱砂不语，因为她知小白会自己告诉她答案。

雨落在面上，朱砂微微闭起了。

人心的黑白善恶，总是在一念之间。

朱砂这才回过神，提步跟上。

二十年的养育之恩，终是抵不过自己的似锦将来。

“朱砂明白，丞相大人恩德，朱砂必会报答。”她自然知小白的话是何意，丞相大人是为了帮她替素心报仇，才会有这样一个计划，她若不知恩，她与沈葭又有何异？

于大夫人那样顺风顺了一辈的人而言，让沈天亲自抓她狱，让她遭受丈夫遗弃痛恨甚至要亲手将她送上刑场的大打击后再让她饱受牢狱之苦，让她由狠狠摔落到地后再一折磨她，折磨在囚牢里的她一绝望，绝望成疯，生不得，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