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血污的，只有她自己而已。

只听朱砂沉声：“这里没有吃的，我也没有东西给你吃，到前边去，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灰兔没有动，竟是乖乖任她拎。

只因此时的她，不能带走他。

这非去不可的地方又在何，她不懂。

这

她真真就像是没有痛一般，明明早就超了寻常人能承受的疼痛程度，但她却还没有倒下。

朱砂看一院中的尸血污，吐掉嘴里的血，目光沉，然后踩过满地的血污，朝前院方向走去。

她不知，她只是觉得，不何时，她都必须站着，她都不可倒下，她还有非要去不可的事情，她还有非要去不可的地方。

是朱砂而已。

有着长长的耳朵和短短好似线团一般的尾。

小家伙被君华带离开了，在离开之时，小家伙将小小的手伸了来，瞧着并不知那只小小的手伸向的是何。

“我除了这一脏了的血，没有什么可给你吃的。”朱砂轻轻一笑，话里带着自嘲，而后再不看那只灰兔，将左手里拿着的长刀重新回右手里，咬着牙，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小棠园，跃了相府的墙。

纵是能，她也不可以，她怎能让这些脏污的血沾到小家伙上。

屋檐下的风灯还在散着昏黄的光，风却止了，当死的人死了，当离开的人离开了，便是这些日来一直伴在小家伙左右的阿褐也在小家伙被君华抱走后追着他离开了，小小的院，死一般静寂。

就当朱砂跨过所有的尸血时，她发现她的跟前忽然多了一个茸茸的东西。

君华公此时应该已经到了棠园了，当已是将阿离到了丞相大人手上了吧。

可这非要去的事情是什么，她不知。

是一只灰兔。

她本不当将本就在急剧消耗的气力用来与一只兔说话，可在看到这只灰兔时，她还是不由自主地躬下抓住它的耳朵，想着将它带离这满是血污的后院。

她知小家伙的手为何而伸，又是伸向何。

而后只见朱砂将右手里的长刀到左手手心里，以左手握住两把长刀，同时躬下腰，抓住了那灰兔的耳朵，又一次将它拎了起来。

她觉得疼。

它在看她。

她也想抱抱那个满心都想着待她好让她开心的可怜小家伙，只是——

那只小小的手让朱砂终是忍不住间的那一血，拿开手，让其吐了来。

只有尸，颅，血，还有，朱砂。

不只是上的伤疼，心亦在疼。

小家伙的手是伸向她的，他想要她抱抱，因为她答应过他的。

亦是在这一瞬间，朱砂转去看还蒙着的小家伙，看着他从君华怀里伸的小手。

只不过，她言了，又对小家伙言了。

只有她自己像是从地狱的最底层爬来的一样，不仅脏污，还可怖骇人。

朱砂拎着那只灰兔到了前院才将它放了下来，可它却没有立刻蹦跶开，而就是定定窝在她的脚边，好像要黏着她似的。

灰的茸茸的东西。

真是奇怪呵…可是因为它有着与阿兔名字相同的一个兔字？

她有什么非站着不可的理由？

她本就不是个好人，更不是个有同情心的人，此时却关心一只兔。

她也在低看它。

此时的她，要活着，就要去看大夫。

她只是要活着，活着。

此时的她，不双手还是上，都尽是脏污的血，这样的她，还如何抱得起小家伙？

那从她左额上下的血也变成了黑紫，黏在她的睫上，让她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不仅火烧火燎般疼，还带着僵麻，令她仍握着刀的双手渐渐变得僵。

对，她要这相府，她要去看大夫。

朱砂因着这只灰兔停下了脚步。

她不知如何从小棠园走到相府大门，若要以最快的速度府，就只能跃相府的外墙。

是方才在小家伙的小书房里那只蹦到过她脚边被她拎起来过的灰兔，只不过此时的这只灰兔前爪及嘴里没有青草而已。

好似她有绝不可以倒下的理由一样。

朱砂再次抬起手，习惯地用手背抹向自己的嘴，将沾了满满下的血抹去，可她忘了，她的手背不仅被那浸了毒的铁蒺藜打得血模糊，便是连的血都是黑紫，非但抹不净她的嘴，反是将她的嘴抹得愈加脏污。

它停在朱砂跟前，抬看着她，三的嘴一直在嚼动，好像是饿了却又找不着东西吃一般。

她的脚步没有虚浮，亦没有摇晃，她的每一步都走得沉稳，却是走得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