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余在坛下叫顾大嫂等：“陛下都已经认错了！你们还呆在上面什么！快下来！”

折彦冲：“既然是我错了，便是大嫂骂得有理，既然有理，又怎么会有罪？”

顾大嫂两行泪了下来，她后面的一众妇人更是兴得抱成一团。折彦冲认错时并没有刻意抬声音，但坛下张老余等还是听见了，众人又将折彦冲歉的话传了去，没片刻便满广场的人都知了，民众见皇帝居然认错，心想这件事终于圆满解决，大喜之余也都松了一气，而宽心之后对折彦冲的敬仰又转一层。

仆人退下后，林舆：“娘，刚才的情景你看见没？”

林舆吐了吐说：“我哪里敢？也学不来。我连‘小小麒麟’都不来，何况大伯这样的无双龙。”

林舆也是第一次来，门便看见照上刻着陶朱公的画像，林舆拜了两拜，然后才由仆人带他来见林翎。

顾大嫂忙率众女下坛，跪下：“陛下，我辱骂了你，该怎么置，你说吧，无论你怎么置我，我也绝无半句怨言。”

“是啊。”林翎：“如今琉球开发得也不错了，比当年的蛮荒样大大不同，论财货那里是南洋与塘沽之间的中转，论人文桃园学舍比宁学舍亦只差一肩，又靠近江南千古风之地，苏杭淮都不过一风之距，到了那边，你学生意也好，继续读书也好，两下都

林翎的笑容有了一微妙的变化：“学不来也好，学不来也好。坐那个位置上的人，苦乐自知。咱们这样的人，讲究的是逐时避祸，智以保。现在京师糟糟的，可不大适合生意了。”

林翎：“我在能望见华表坛的窗望见了。”

林舆啧啧叹：“大伯好厉害！真的好厉害！”

林翎笑摇：“我又不想天下第一贾，被人比下去就比下去。再则，只要咱们能平平安安，这天下第一虽排不到，当世一也还是保得住的。舆儿，你如今也大了，我想你跟我到琉球去，学着生意。”

众元老亦皆跪倒，跟着整个广场黑压压的数万人全跪下了“万岁”之呼震动京城。

折彦冲：“该怎么办也听皇后的意思。”

顾大嫂不禁呆住了，过了好久才绽放了意外的笑容，颤声：“那…那么那个西夏公主…”

她说这话时声音发颤，说了这话后连手也忍不住抖了起来，折彦冲在他们这帮老民心目中乃是一个无敌的形象，没见到折彦冲时顾大嫂还能泼辣地骂来，这时见了却很怕被他一句话就把自己给打发了，谁知折彦冲却只是弯腰一揖，朗声：“大嫂，这件事我错了，你骂得对，回我会回跟皇后赔罪。”

林舆：“怕只怕再回来时人家已经分完了猪，到时林家就被人比下去了。”

折彦冲在上抬望了那华表一，翻下，来到坛前，张老余等老民拥了上来行礼，张老余：“陛下…顾大嫂她虽然糊涂，但心地是不坏的，陛下千万别怪她啊！”折彦冲用力握了握张老余的手：“放心，我有分寸。”便大步上坛。

林舆混在人群中也跟着跪、跟着喊，其实他跪下之前似乎想到了什么，但万岁山呼如暴风雨般忽然掩来，就好像这山呼能通过耳直震大脑一般，让最聪明最睿智的人一时间也难以平静地思考，在这一刻林舆只觉自己山呼万岁、屈膝跪拜都变成了反应——别人怎么喊你也怎么喊，别人怎么动你也怎么动。也不知过了多久，山呼之声渐小，林舆从地上爬了起来，才发现折彦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广场上的人群也渐渐散去。林舆挠着后脑离开了广场，本来要到相府，在离相府还有两条街的地方却被林翎派来的人截住，将他带到定陶居——这是京师最大的酒楼之一，在商界大大有名，是许多大商名贾聚会谈生意的首选，但知这座酒楼有林氏背景的却不多。

林舆惊：“琉球？娘你要去琉球？”

林舆笑：“娘你怎么会说这样的外行话来？人无横财不富，无野草不，时局越越好赚钱。”

众女闻言喜极而泣，韩昉等叫：“陛下襟天宽地广，虽尧舜禹汤何及！”随即率众跪拜，山呼万岁。

顾大嫂见到了他也不禁退了两步，随即稳住，鼓起勇气大声：“陛下！你不该没问过皇后就要纳妃！你…你这样不对！”

两旁的民众望见无不山呼万岁，不断有人匍匐下跪。折彦冲也不回应，径到华表坛前，整个广场才静了下来，站在前面看得见的人都屏住了呼，站在后面看不见的也受到了影响，半句话也不敢。

林翎淡淡笑了一笑，问：“你想学他？”

林翎微笑：“横财横财，咱们现在还需要横财么？咱们现在图的就是一个平安。等时局稳了下来，再回来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