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在姚嫣九岁的时候，姚陵与妻甄氏乘船渡河，遇大狼而双双仙去。只留下一个与姚嫣同岁的女儿姚馥之，后来经祖母准许，跟了四叔姚虔生活。姚虔为人寡淡不羁，姚馥之跟了他以后，便很少再现在众人面前了。据说，她拜在了一名方士门下清修，很少回来。

姚陵字伯孝，自幼聪颖过人，五岁便作诗成名。他素有才情，又兼生洒脱，曾游历天下，结名士无数，其贤名远播一时。

问到姚嫣年纪时，祖母像想起什么，突然：“馥之如今也该十七了吧？”

但天下承平已久，姚氏多年来却建树无多。虽有积累下的大宗田产，家业也颇为富足，但看着别的士族日渐壮大，新帝方即位，正是用人之时，族中仕的议论日益涨起来。

“说到馥之姊，许久未见她，如今可是嫁人了？”李琼将博山炉放下，向姚嫣问。

姚嫣对这位大伯并无多少印象，却知那是个俊雅的人。母亲也说过，姚陵形貌堪为上品。

去年，御史中丞姚谓告老还乡，临退前向皇帝举荐了姚嫣的父亲，琅琊太守姚征。

是。”

士族自前朝兴起，几经兴亡，如今遍数天下士族，颍川当首屈一指。姚氏在颍川不算最旺，却历史最久，基也最。

没想到，皇帝竟恩眷大开，诏姚征京了尚书。

“哦！”祖母。

若论渊源，姚氏在颍川已有几百年，族谱上则更是丰厚，元始可追溯至舜帝姚重华。历朝以来，姚氏为官者众多，还过好些位列三公的重臣，虽未尝权势滔天，却也不曾凋蔽零落。卫朝时，姚氏曾联合颍川各家豪割据一方，却谙时势，归顺王氏。后来王氏得了天下，姚氏也在颍川和朝中博得了非常的人望，却忽然沉默起来。百余年间，虽朝廷多有恩诏，姚氏往京中为官者却不过一二十人。

此事在颍川议一时，人人都叹，姚氏到底并非只有姚陵。

这般韬光养晦的法，理不须细说，看看开国时，那些炙手可的人如今何在便可知。

父亲来京中为官颇有由，姚嫣并非一无所知。

或许如果大伯尚在，姚谓向皇帝举荐的便不会是姚征，姚嫣也不会来到京城。可毕竟就像母亲说的那样，世事总是难料。

“正是。馥之只大阿嫣三日呢。”旁边一位婶婆笑着答。

姚陵名声卓著，其光芒足以掩盖众多兄弟，连同他的女儿也备受祖母护。但如今，姚陵早已不在，四叔姚虔据说染了疾，姚馥之留在太行山中照顾他，年节也不回来。当此之际，姚嫣一家却站在了姚氏最光亮的地方，她也在不会是幼时那个总被人期望“要像馥之姊”的小童了。

除夕家宴上，父亲携他们一家向祖母拜礼时，祖母特地让他们上前，问过姚征夫妇一些话，又笑盈盈地拉过姚嫣和兄长，将他们仔细地看。那时，姚嫣第一次站在那么多人面前，却一也不害怕。她望着祖母，边绽放的笑意甜而矜持，安然接受着周围赞叹、羡慕或妒忌的目光。

姚嫣的父亲姚征在家中排行第三，格沉默，虽官至太守，却从不常被人提起。世人殊才，提到姚氏，说的总是她的大伯姚陵。

姚馥之，姚嫣的堂姊，大伯姚陵的独女。

任命父亲为尚书的诏令到达时，正是临近年节之际，姚氏族人都回到颍川齐聚。她家日日都坐满了登门贺的亲眷。

那一瞬，姚嫣到旁边的议论声一下低了许多。

“祖母，阿嫣四月生，尚未满十七。”姚嫣没有理会旁人的心思，面上笑意更，声声婉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