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乍现。
“说下去。”他不紧不慢地说。
帘外的人应声,继续道:“昨日,盐务使下昼才出府,在郡守府中逗留了两个时辰,不知说了些什么,用过晚膳,方才出来。”
王钦神色无波,闭起眼睛:“他今晨去市中做甚?”
帘外道:“只到处走了走,买些香料。”
“香料?”王钦一讶,睁开眼:“买了什么?”
那人道:“贩香料的老叟说,是些辛夷杜衡之属,每种十斤,明日送去,说是要调香的。”
王钦颔首,片刻,忽然低笑起来,越笑越大声。
“纨绔小儿。”笑罢,他缓缓坐起,披上单衣:“与谢芸一样做派。”
“父王说的可是谢臻?”一个声音传来,是王太子王镇。
王钦不语,在榻上坐正,向旁边侍立的婢女抬了抬手。
婢女受意,将锦帘收起。
榻前,王镇恭立,向王钦一揖:“父王。”
王钦看着他,目光掠过醺意仍存的脸,没有答话。
“听说,你昨夜未归?”他摒退闲人,端起旁边几上的茶盏,缓缓喝一口。
王镇心一提,面上却笑:“白杰几人昨夜约儿过府,一不小心,喝多了,昨夜便宿在了他处。”
白杰是巴郡南部土人族长的儿子,为图长远,平日王镇多与这些人来往相与,王钦并不多言。
现下他所说的与从人来报相符,王欣看看他“嗯”了一声,却训道:“行为恣意无状,乃为君大忌,勿忘了你是太子!”
王镇低头一揖,唯唯连声。
王钦眉间稍展,不再言语。
王镇看看他,念头转了转,停了片刻,道:“父王可是为那盐务使谢臻烦心?”
王钦看他一眼,淡淡道:“你有见解?”
王镇想想,道:“儿以为父王不必过虑,巴郡早已在父王掌握之中,他谢臻不过领着朝廷一纸空文而来,各路土人,早已打点妥当,他兴得甚风狼?”
王钦听他难得有话说得像样,呷一口茶,唇边露出浅笑。
王镇偷眼瞥得他表情,觉得对路,心中一喜。腹中强压的酒气渐渐涌回来,他胆子放开,道:“便是他敢惹了父王,盐务使府就在城东,府兵一到,必将他血溅五尺!”说着,他忽而一笑:“不过杀之亦是可惜,听说他可是卫儃口中的‘东州明珠’,那般人品,倒不若收入父王的…”
一盏茶水忽然迎面泼来。
王镇一惊,顾不得疼痛,抬起湿淋淋的脸。
“不长进的东西!”王钦怒视着他,斥道:“你看看你现在是甚模样!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