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宇文昭早知我要去，自然又有准备。

这一次只有一个清倌人，叫zuo晚蝶的，据说是京城tou一个红ji。

我在gong中原也听侍从背地里说起过青楼声se之事，原料ji女必是hua枝招展的，谁知这女子穿着极是素净，只一gen双蝶展翅的长长银簪，便将满tou青丝笼起，别无装饰；而一shen银灰锦缎暗紫牡丹纹理的长裳，亦是毫不起yan；但她肤白如玉，意态安闲，却如一枝凌寒青梅，向隅而开，不求闻达，却清芬自散。

此时，她独抱琵琶，安坐绣墩，正细细弹唱dao：

“胡蝶，胡蝶，

飞上金枝玉叶。

君前对舞chun风，

百叶桃hua树红。

红树，红树，

燕语莺啼日暮。”

我坐于珠帘之后，拈着瓜子嗑着，看她shen段袅袅娜娜，随着乐声微微颤动，声线jiao柔婉转，果然也是好听。又有乐师在一旁以笛声相和，便将乐声中的绮靡冲淡不少，便更觉怡人了。

到底是懂得抓人心的艺ji，连支媚俗的曲儿也能弹得如此清shuang，在座尚有宇文昭请来同乐的几个要好官员和宇文家兄弟，一时都听住了，只是拈须点tou，可见这晚蝶姑娘还是颇有几分本事的。

yan见宇文昭面有得意，正隔了珠帘查我神情，我张口吐了几ban瓜子壳chu来，懒懒dao：“宇文叔叔，这样jiao嗲的歌，不是给我听的吧？”

宇文昭“呔”了一声，dao：“公主不喜huan听？”

我用竹签敲着桌子，边寻着我爱吃的点心和果子，边dao：“我若是男人，一定喜huan，说不准一时喜huan了，把她带进gongzuo个侧室也说不准。可惜…”

我将竹签cha上了一只酒酿梅子，送入口中。酸酸甜甜，有着醺醺的酒味。

宇文昭不zuo声了，想了一想，侧shen问shen畔侍从：“不是说要请哪个驯兽师带了老虎来表演么？”

侍从低声dao：“本来说请来的，后来几个总guan一商议，兽xing不定，闹不准啥时发起威来，连驯兽师也制不住，公主金枝玉叶，惊着了可就不好了。”

宇文昭啧啧摇tou：“怕什么呢？我们衔凤公主自小儿就跟个小兽似的，爪子尖着呢。”

这时只见那晚蝶姑娘站起来来，款款行礼，dao：“宇文大人，公主，既然这支曲儿不好听，那便容晚蝶再唱一曲吧。”

我格格笑dao：“好啊，如果能让本公主听得心动，即刻脱了你的乐藉，为你备份丰厚嫁妆，寻个良人好好嫁了！”

晚蝶shen施一礼，声调忽然清越，清越中带了zhong悲怆散淡，看似旷达，却有掩不住的忧思绵绵，全然不同于方才的jiao柔妍丽。

我不觉放下竹签，han着梅子，细听她唱dao：

“百岁光yin一梦蝶，重回首往事堪嗟。今日chun来，明朝hua谢。急罚盏夜阑灯灭。

想秦gong汉阙，都zuo了衰草niu羊野。不恁么渔樵没话说。纵荒坟横断碑，不辨龙蛇。

投至狐踪与兔xue，多少豪杰。鼎足虽jian半腰里折，魏耶？晋耶？

天教你富，莫太奢。没多时好天良夜，富家儿更zuodao你心似铁，争辜负了锦堂风月。

yan前红日又西斜，疾似下坡车。不争镜里添白雪，上床与鞋履相别。莫笑鸠巢计拙，葫芦提一向装呆。鸠巢计拙：传说斑鸠不善筑巢，借喜鹊巢产卵。”

忽然之间便萧索了心。

竭尽心机，千般算计，如同落水之人终于爬上一叶扁舟，自以为安全，可四顾茫茫，无边无涯，不知何时风狂狼急，便给掀到海底，永劫不复。

天下如何？朝廷如何？

hua开hua荣，不过展yan风华，一朝随风扫，红颜凋零，老去落尘埃，追思无及。

［下次更新：7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