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睛，不再倒映青天云影，宛若明珠闪耀，却幽幽暗暗，如激涌动的地下寒泉，用易碎的冷漠，饰那如的忧郁。

记不得这夜是什么时候方才睡着的，只知这一晚的睡梦里，也是极不安宁。了很多个梦，甚至还梦到了颜远风。

毕竟，他是宇文清，心机沉的宇文清，不再是我从十四岁就疯狂恋上的医者白衣。

明天，向宇文清把有些事问清楚了，我就回去吧。便是安亦辰瞒我再多，错再多，他也是我终是依托此生挚的良人。

于是，我哭了。

定要急得发狂了。

夜禽飞过，一声哀凄的唳鸣，伴着扑楞楞的拍翅声远去。

母亲便怔怔地落下泪来，哽咽地说着：“远风…终究是我，对不住你。”

一直到死都沉默着不去争取的情，随着他的死，终结于母亲的怀中。

打开房门，便有侍女匆匆捧着洗漱用来侍奉着梳妆洗漱。

颜远风便只是沉默，沉默地望着母亲，望着我，望着日里失了颜的百与碧草…

他和当日在皇中一般，牵住我小小白白的手，沿着圃一步一步向前行着，那双若秋潭萦情蕴愁的睛，只凝在圃尽的母亲上，轻声唤：“婉意，婉意…”

何况，我很想他，想得几乎无暇再去关心那个被我救的宇文清，伤势究竟怎样，恢复得如何。

我习惯了晚睡晚起，可这一日，我一醒来看到窗纱被霞光染就的轻红，便再也睡不着，披衣起床时，整个脑壳都在疼着，似被谁扎了一针般痛得憋闷。

我简单地盘了个髻，用飞云嵌宝珠凤钗簪了，换了淡霞绯的长衫，虽是寻常质料，倒也剪裁合，只是睡得不好，面便有些苍白，显得容颜清冷，不若以往明媚妍。

那一刻，他的形象似与如今的宇文清重叠，而他的神，又与颜远风的忧伤何等相似…

我几乎无法好好躺着，只是在锦衾中辗转反侧。换了以前此时，我应该正一边和夕姑姑说话，一边在等他回来吧？

安亦辰有力的臂腕、温的怀，总是让我那么安心，那么信赖。

无法安于枕间，我悄然坐起，在沉沉黑暗中拥着锦衾，怔怔望向窗外，满脑中，都是安亦辰温文俊雅的微笑，连鼻尖都似闻着了他上那和着淡淡龙涎香的清醇气息。

宇文清现在必定已得到了很好的医治以及照顾，只要这个隐居地保密，他应该也没什么危险了。

一树梨飘香玉，满怀萧索望月人。

后来再梦到白衣时，觉得他看起来和以前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