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我不该再信任他，可我无法不信任他。

他的声音清晰却极度柔和，却如雷般猛地在耳边炸开，隆隆响。我用力前倾起，想在那一片的耳鸣声中听清他到底在说什么，可他低一低，已走了去。

天明时，屋外忽然传男的惊讶的“咦”了一声，接着有人说话：“公，怎么这么早就起床了？”

可宇文清，居然在此刻和我说，他从不曾放弃我，更不曾抛弃我…

这一夜，我几乎完全没能睡着。

长袖摆，一朵银的绣梅倒映着烛火的辉芒，像无声垂泪的容颜。

那声音，就在我门前不远，我正疑惑时，那人又：“公，公…不会在这里站了一整夜吧？您…您要注意啊…”隐隐有啊啊的声音，正是李婶发，焦急而无奈。

只见迷蒙雾如纱笼中，宇文清依旧着了昨日那件披风，立于院中一棵梧桐下，侧向畔的男嘘声：“轻声，只怕…只怕她昨晚也不曾睡好。”

我没有哭泣，但锦被光洁的缎面被我了无数的褶痕，纵横错，如历尽风雨沧桑的槐树。

我陡地心中一，忙披衣屐了底鞋匆匆走到窗，悄悄将边缘的窗纸挑破一，向望去。

他沉着负手望着我的房门，清俊的面庞颇有懊恼之。他额前发丝漉漉的，在飘缈的雾气中莹然闪亮；双肩臂以及前襟亦是稍的月白，分明也是被雾打。

不论谁放弃谁，谁抛弃谁，现在我总是安亦辰的妻，秦王的正室王妃，安于如今的富贵悠闲，甚至是幸福满。而我的心里，也日渐一日被安亦辰的影充满，习惯他溺的怀抱。

开门，却没有立时踏去。默默凝立了半晌，他忽然轻轻说：“栖情，其实我从不曾放弃，更不曾抛弃。可我无法选择我的姓氏，所以，我无法选择情的主动权。我一直在等待你的选择，接受，放弃，或者，抛弃。”

站在一旁的李婶眉目俱皱，一脸的憔悴，亦是半淋淋的，也不知陪他站了多久了。

他曾如此的伤我，可我还是确信，他没有欺骗我。他的神比以往忧郁邃，但目注我时，依旧有属于当日那白衣少年的纯净与澄澈，如映青天云影。

而我更是从没有这般痛恨过宇文清。

莫非宇文清昨晚离开后就没有回去，一直在我门外站着，守着，等着？

那男应是暗伏在此间的南越武将，闻言果然声线低了下去：“是，公。不过时辰也不早，咱们还是吃东西，准备一下，这就发吧！据说安亦辰近期也在这一带找人，若是走漏了消息，恐怕又会节外生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