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怎么说，总算还是有收获的，我和张铁嘴又兴起来。张铁嘴把那只公褪去，放上辣椒炒了一大盘菜，又找一瓶老白，哥俩地吃了一顿。吃饭的时候我们已经商议好了，天亮后我去上班，张铁嘴今天不算命摊，到火葬场查职工的名册去。

天没亮的时候，我们赶到了张铁嘴的家。内室里烟雾缭绕，张铁嘴走之前已经在屋里烧了七注香。刚内室，张铁嘴就把红布扯掉了，接着把公扔了起来。那只公扑棱着翅膀，一栽倒在地面上挣命，这时候突然间从嘴里发了一个细小的人声。仔细听，听得来，叫得是“米粒”“米粒”连叫七声，那只公就萎蔫下去了。

这天晚上，正是月白风清，本来是个很让人遐意的晚上。远街上成群的青年男女正在新兴的迪斯科。那时侯这舞蹈非常行，有首打油诗专门形容说“大姑娘，十八岁，参加城里舞队，什么舞？迪斯科舞，起舞来扭”一方面形容这舞蹈的姿态，另一方面也说明这舞蹈当年确实得不行。我和张铁嘴这时候正从黄土大路上下来，一脚浅一脚地沿着小路走向火葬场。火葬场离大路足有一公里远，四周野草丛生，不时有蛤嫫或青蛙之类的小动在我们脚边经过。由于怕别人发现，到了火葬场附近的一块空地上我们就停住了。这几年政府大力提倡火葬，虽还没有制，但大家都认识到了火葬的好，又净又卫生，所以接受很快，火葬场生意奇的好，到晚上焚尸炉的烟囱还在不停的向外冒烟。不过事主一般不会在晚上送尸的，所以一到晚上，火葬场只留有几个工作人员，显得很清净。

张铁嘴用粉笔在那块空地中间画了个白圈，吩咐我割开冠，把冠血撒了几滴在那个白圈里，就坐在地上念念有词。我提着公，离开他几步，坐在一个长满杂草的土垄上。时间已到了夜，大概快到了丑时了吧，远依然灯火通明，依稀还有舞蹈的伴奏声传来。我突然有些后悔，要不是这事，兴许现在自己也正在那里舞，又或许撞到桃运也未可知。李这小姑娘，要不是遇到什么祸事，怕也正在迪斯科吧。

不那么傻，要告我就告你能拘人魂魄，告你藏了一鬼书。你要是去可就别想再来了，你想啊，哪天你要是不兴了，拘几个中央领导玩玩，多危险哪？

说就。张铁嘴现炒现卖，又回到家里找到天书翻看了半天。熟悉招魂程序后，便和我一起到集上买了一只大公。我问买公什么，张铁嘴说这公又叫引魂，新鬼不能上人，但可以上这。以前我们这里的殡葬风俗，孝前必有人手提公开，最后在坟杀撒血，公能够引魂，将死者的魂魄引坟墓，我还一直以为是封建迷信呢，原来还是有来历的。我说李是个姑娘家，咱们应该买个小母才对啊，张铁嘴翻翻没有理睬我。

我和张铁嘴都呆住了。“米粒”“米粒”这是什么意思？忙了一夜这个结果，我们两人都有些垂丧气。我埋怨张铁嘴不学无术，非要个大公来引魂，这下可好，李的魂没引来，大公的魂魄倒跑来找你算帐了，不是最吃米粒么？张铁嘴分辩说，这哪里是大公的魂魄，分明就是那小姑娘的声音，能说人话么？我一想也是，兴许这“米粒”就是杀害她的仇人的名字，虽然这名字怪特别，但农村人叫“狗”“驴”的不也有么？

我正在那里胡思想，张铁嘴突然间跑了过来，他一把抢过我手里的公，用一块红布快速的包住，对着我低声说“来了，快走！”

张铁嘴一下蔫了，想了半天只好答应了我的要求。不过他恨恨地说即便拘来魂魄又能怎样，新鬼不人，无法开说话。我问何谓新鬼，张铁嘴说人死后须过五七，五七后才能回家探看。亡魂初次回家，应在每夜丑时。李这妞尚不到五七，无法确定亡魂方位。我说你不是确定在火葬场附近吗，今夜咱们就前去作法，万一探明真相，也算为人民立下奇功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