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瞧着,扯过帕子擦去她额头的汗珠“早晚天气凉,小心着凉。”
“知道的,”彼时的自己脆生生的答道“到春天了,阿婆手足有些干燥,不如涂些杏花膏吧。”
“哎呀,阿婆的小阿嫣,最乖了。”
“就终生禁闭于此,如何?”吕后居高临下,看着惨淡的张嫣,眉眼中有一种蔑视和病态的张狂“你不过是一个卑贱姬妾的女儿,又有什么资格生下带吕氏血统的皇子?”声音冰冷。
张嫣吞下了喉中血泪,抬起头来,一双明媚的杏眸闪着熠熠光辉,耀眼如天上星辰,心底的极度恨意反而忽略了身体的不适,扬声道“太后,你儿子姓刘,不姓吕。”
“——你总是想着要吕家尊荣,你有没有想过,刘盈才是你儿子。他也会哭会笑有喜有忧,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不是任你摆布的傀儡娃娃,或者是为你传承吕氏尊荣的种马,在你心里头,吕氏就比你儿子更重要么?”
我花了那么大的力气,来回于两个时空之间,才为自己争取到那么一点点的小幸福。如果仅仅是因为这样可笑的理由,便要我将一切都放弃从头来过,我不服气——
张嫣睁着大大的眼睛,凝视着吕后。
阿婆,
你若不能放过我,我又何必记得你的好?
握着匕首的手腕劲用的十分的大,微微颤抖。
它为哑女私下所赠,未必被吕后所知。
说起来,自己虽因着高烧而手足无力,但吕后亦已经年老体衰,若是出其不意,未必不能反败为胜。
“你知道什么?”吕后压制住心中恼怒,冷笑道“我是他亲娘,我还会害他么?”
“我自然知道。”
张嫣仰起精致下颔,伶仃的身体在逆境之中愈发挺的笔直,笑的极为美艳薄凉“离开沛县已经二十多年了,刘盈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现在的你可能够一口报出来?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是什么,你可知晓?”
望着面前这个她曾经并不理解,但亦深爱的女子,张嫣心中复杂之极,一滴泪水从睁大的明眸中坠落“他一直很努力,但他最深重的无奈,总是来自于他的母亲你。因为你,千百年之后,他无法全名;因为你,他一辈子背负良心的债;你明明知道…”
明明知道,这个世界上,他最爱的两个女人,一个是他的母亲你,一个是他的妻子我。却偏偏因为这样不足为外人道的理由,从他的身边带走了我。你可曾想过,他最爱的女人是我,却因为这样可笑的理由,将我从他身边带走。当他日复道倾颓的真相被揭露,你要他如何面对一个亲手杀了自己妻子的母亲?”
吕后狂怒之极,一把上前掐住她的脖子。
蒲扇一样的手上青筋累累显露,显见得,她是用了十足力气,真的置了杀了张嫣的心思。张嫣呼吸困难,右手握紧了怀中的匕首,生命被逼到了最逼仄的境地,翻生出极致的恨意。她既想要致自己于死地。也就对自己没有什么,只要她手上的匕首这样顺势一搠——
生命的甜美与自由的诱惑在血管里疯狂的叫嚣,这一瞬间,她的心却仿佛忽然从其中抽离,生出一种空茫的情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