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带冷属的小严夫人其实不大懂得儿媳的心结。尊重他人是一回事，但理解就是另一奢求了。但她毕竟无意刁难自己的儿媳，略一思量，发现儿媳妇到了自己面前好像话少了，笑容少了，连茶饭都好像少了之后，便轻松而又洒脱的微微了些改变。

某月某日，申藏香照例请安，布菜，伺候婆婆用饭。袖的度挽到哪里，小拇指应该怎么翘，手帕应该放在哪里，一丝一毫都格外注意，小心翼翼的服侍完一顿饭，她猛一抬，忽然婆婆对自己笑了笑。

书衡笑了笑，敛袖而立，略施一礼：“小儿无知，妄言，夫人莫怪。”

“不敢不敢。”小严氏伸手复请书衡坐下。

当家主母的标准严要求是人所公知的，更重要的是

小严氏是个极聪明的人，从那表面的奉承话中听些别的味来，当下便不讲话了。

这个笑让申藏香震惊之下回味良久，作为一个积极博取婆婆好而不是只懂逃避的儿媳，她重新鼓起了神。终于，在公公过寿的时候，一桌铃兰宴获得了婆婆的嘉奖，这还是嫁辅国公府的第一次----申藏香白如霜雪的脸当场就笼上了血。

“我在家的时候喜歪着看书，但我在爹爹面前都敢这样，在夫人面前莫说如此，便是放松了脊背也是不敢的。”书衡瞧瞧打量小严夫人，腰背的线条，颈项的弧度，下颌的度，行走时脚步间距---教科书般的优雅和贵气。仿佛生产线上合中合度分毫不差的模板，而是还是自德国工人的手笔。

的，便是优雅的人松，别致的罗汉松都只能站到一边去了。”

小严夫人面舒缓多了，自己的得意之作无论何时何地被何人提起都会有一意外的满足。

可惜夫人所到之地，风霜寒，所在之，人心凛凛，想想那些机械般听指挥的仆人，再想想您那战战兢兢的儿媳，夫人还在之初，距离“争席”远矣。

“我当初一府就发现贵宅的设计十分与众不同。刚柔并济，调和，五行合八卦，北边幽唤作冥，南边泰山古木名为椿，得庄生逍遥之意境。”

这对婆媳的关系更准确的形容一下，有些类似于刚职场的小菜鸟遇上了一个极为明练的上司。

“正是此理。”

“和其光同其尘，悠游天地之间，万之中。”

书衡笑着抿了茶继续：“阿衡忽而想到，庄生杂篇有个故事，某人学，学之初，小二恭谨，客人让席，学成之后，客人与他争席，谓之得自然之。夫人博学多才，必然晓得其中奥妙啊。”

书衡敢肯定辅国公府的人都不轻松。因为这宅邸实在是安静了，不论她是什么时候造放，戏谑声，玩闹声，谈笑声都听不到，比人丁稀少的定国公府还要安静。虽说严夫人偏宁静，但一个住满了年轻人还有小孩的府邸，这么静实在是不正常的。偏偏严夫人习焉不察，并没有觉到不适。

与聪明人的是很省力的一件事。书衡实在不忍心多思的申藏香活在莫名的压力里，便状若无意而又开诚布公的与严夫人行了“亲切友好”的。

“我们这些小辈，都把夫人当成典范和楷模，恨不得一举一动，一丝嘴角的弧度都测量的准准确确才好。以人为镜而知得失，夫人就像那一面镜呢。”书衡神诚恳，吻乖巧：“我们会不自觉的把夫人当成一个严厉的老师，一刻也不敢松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