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二十 社会的细胞

盛夏暴雨时节，常常是在艳yang高照的时候，乌云突然遮蔽了烈日，顷刻间便倾盆大雨。江南的当地人称这zhong雨叫“偏东雨”可能是暴雨夹带着西风的原因。不过很多时间暴雨也偏西，但照样叫“偏东雨”

这个季节chu行，人们通常是要准备雨伞的。暴雨骤然而至，农人们大概正在抢收晾晒的衣服和粮食吧。而军机chu1门口，一个个官员乘坐着轿子、ma车汇集了过来，仆人长随给官员打着伞，纷纷走进了衙门。

无论是刮风还是下雨，国家机qi的运转是不论天气的。

赵谦早早就到了议事厅，和先到的官员喝茶说话。他来得比较早，shen上一点雨水都没有，相比之下，后来的官员虽然打着伞，但帽子衣服上不可避免会被雨水打shi一些，长袍下摆也会溅上雨水。

能够来军机chu1议事的大臣，无疑都是赵氏集团内bu的人员，还句话说，就是利益既得者。金陵的明朝政府，权力格局很奇怪，能够参加早朝并不说明什么，无非就是说明级别高一点而已，能够来这chu1成为军机chu1的衙门，才真正ju有实力和权力。

一个军机chu1大臣同时任职hubu的官员，一边喝茶一边看着窗外的暴雨说dao：“这场雨倒也下得好，要是早半个月，稻子刚刚扬hua，可得影响今年的收成。”

因为人还没到齐，大家说得都是一些无关痛yang的话。今日真正的话题，却无人提起。

南京的圣旨往云南贵州湖广，已经有回复了。

李定国与孙可望、何腾蛟见识了武昌左良文覆亡的例子之后，迫于明朝的压力，好像已经结盟抱成了一团，态度一致。这是赵谦不愿意看到的，但是没有办法，鞭长莫及，云南贵州离南京是有点远，而且多是山区丘陵，很难直接控制监视。

南方军阀同意奉召率军北上，但表示不愿意依照朝廷的要求，从湖广到中都凤yang，成为明军的前锋（也就是炮灰）。

他们要求进入四川，并将四川划归他们，作为后勤保障，南军主力从襄yang攻击河南，作为明军西线兵力，而东线中都、江苏一线，则由朝廷兵ma自理，两线chu击。

待军机chu1大臣都到齐了，赵谦坐到议事厅的上，孙传ting、韩佐信、邹维涟、赵逸臣等坐于上侧，赵谦便抛chu了这个话题，与众人商议对策。

赵谦与孙传ting有师生之谊，赵谦让孙传ting坐上，但孙传ting明智地拒绝了，推让一番，还是由赵谦主持议事。

韩佐信先分析了当下的形式，然后说dao：“李定国等人对朝廷诏令讨价还价，提chu南方两线的办法，我们不能一概拒绝。这tao方略，实际上是两利之事…”

“…一则南方诸bu主力北调，进入河南，消除了我们北伐的后患，明军由此可以全力进攻满清。二则对于李定国等诸侯，却新增了四川周围一大片地方，而且不必承受满清的主要压力，好chu1颇多。”

邹维涟听罢韩佐信说完，说dao：“佐信说的是yan前，但我细读了李定国的回书，上面有一条，云南贵州等地奉大明为正统，但只听从皇上的诏令，对于其他衙门的命令可以不作理会…其拥兵自重之心，昭然若揭，今占四川，又入襄yang、河南，不定我们是在养虎为患。”

众人分成两拨，是否同意李定国的提议，分歧很大。赵谦却一直没有说话，他在想，邹维涟刚刚说的一条，隐藏的han义。

李定国说只听从皇帝诏令，不听从包括军机chu1在内的其他衙门命令。

他为什么要专门加上这么一条？在世人的yan里，赵谦挟天子以令诸侯，路人皆知，天下人心里，皇帝的诏令，和赵谦的命令基本没有冲突。但李定国却将皇帝和赵氏一党分开了来。

前不久皇帝拒绝授权诏书的消息，并没有扩散，只有南京朝廷内bu的人才知dao，而李定国透lou的信息里说明，他们肯定是知dao这个消息了，所以才会说只听皇帝诏令，不听军机chu1命令。

李定国远在云南，他是怎么这么快知dao的？

赵谦隐隐觉得，南京内bu，隐藏着一gu反对的暗liu，但是隐藏得很shen，在锦衣卫等情报机关yanpi下，赵谦仍然没有线索。

这让赵谦心里十分不安，充满了隐忧。他甚至怀疑长平公主，是不是也参与了这件事。

众人还在争论，各人引经据典，阐述自己的主张，一时闹哄哄一片。这样下去，自然是没有结果的，韩佐信咳嗽了两声，依照惯例，说dao：“既然意见不统一，咱们还是听从大人的裁决。”

大伙便停止了争论，纷纷看向赵谦。由赵谦决断，这已是很多次议事的习惯了。有了先例，办起事来就有了参照。

赵谦沉默了片刻，对孙传ting拱手dao：“恩师有什么看法？”

孙传ting想了想，说dao：“李定国等人既然说遵从皇上诏令，但皇上诏令是让他们进入江苏，作为大明王师前锋，他们却明目张胆抗旨，可借此机会铲除之，以绝后患。”

赵谦听罢，沉思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