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无比熟悉的每个脸细节，都严丝合地一一对应起来。

这人脸苍白，似乎上就要倒下去了一样，还不让周围的亲戚搀扶自己，自己摇摇摆摆地往外走，却又走不稳，一个趔趄，看就要摔倒了。

“呸，晦气！”

修的视线停留在那满脸茫然的男人脸上。

品的大型地下超市，转了一条街之后，也就没什么逛了。

老黑看修终于对某特定的东西表现那么一丁儿的兴趣，险些激动得泪盈眶。虽然仔细一看修盯着看的建筑居然是座殡仪馆，觉得有晦气。但还是跟修络地介绍起来：

看来，这里有一场葬礼刚刚结束。

“嗯。”老黑特意跟修走成一排，他也终于觉到修有古怪了。

老黑的关注却和修全然不同，他戳戳修，悄声提醒他：

“你那什么表情啊？别告诉我你不烟。你是不是爷们儿？”

修没觉得有什么晦气的，谁还没死的时候。

修也没什么反应。和老黑往殡仪馆的方向走。

车场本来就选在比较偏僻的城郊，周围也没什么繁华可言。老黑讲了一圈后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廉价的劳动力，一路吐沫横飞地跟修谈古论今，生怕冷场，修的回应却只有几个单字“嗯”“哦”“好”“是”，听得老黑恨不得起来打爆他的脑袋。

这一过后，他的脑中猛地一炸，视线再也收不回来了。

“看，女啊。”

“那个是倥城的东城殡仪馆，跟咱车场差不多一公里远，我们几个兄弟去那儿转过，没啥意思。不过你想去看，我就带你去看？”

那双手撑住他战栗不断的，他却还是木着双，像被掉了骨，不停往下溜。

他不想再让这个闷葫芦跟背后灵似的。一低气压地尾随在自己后面。最恐怖的是，这家伙走路竟然没声音，跟漂浮着似的，太诡异了。

老黑忍不住夹着烟往地上吐了唾沫：

而手的主人在把男人扶起来后，就退到了一旁，看起来和男人并不是熟人。

那双手看起来渐渐没力气了，但还是撑着把他慢慢地放在地上，让他不至于摔伤。

“当碰上值得信任的人的时候，试着接受和相信。至少一辈得有一两个值得相信的人。”

其实修也很累，他这辈都没听过有人这么能说，自己这一个小时说的话抵得上之前三年加起来说的话的总和，频率的聒噪吵得他耳朵疼。

他学过怎么说话吗？这算是什么狗不平等对话？

从拐一条比较萧索的街后，修就发现路两旁都是卖圈、纸钱、寿衣、棺材的店铺，大概是因为这附近有公墓或是殡仪馆之类的。

修拿着烟，想起了她在那幅书法后的留言：

可还没等他说什么，老黑就先不满了：

他往四周望望，果然在不远有一座蓝砖灰瓦，看上去肃穆异常的建筑。

那情他明白，突然丧失掉已经熟悉的一分，里的某个平衡就被打破了，明明知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却总是觉还在，就像幻肢痛，无法控制的情残余在末梢神经疯狂奔走，痛苦过后就是一片真实的空空。

老黑看他的样，除了觉得这家伙的关注诡异，更认定这人简直就是一百年不遇的奇葩。他可不讲那些规矩忌讳什么的，从袋里掏烟盒。衔一烟。熟练地燃起来，还顺手丢给了修一。

旁边的亲戚想上来帮忙，手的主人示意不要，仍扶着男人，让他慢慢地坐到地上。男人的脸苍白，目光呆滞，在稳稳坐到地上后，周围的家人簇拥过来，关心地问他怎么样。

男人的样，让他想起几年前的自己。

走了一段时间后，到了殡仪馆门，修把手从袋里掏来，放在两侧，他记得刘家老人告诉过他，要保持对死去的人的尊敬。

肤，嘴，颧骨，还有她的一双略微弯曲的桃…是舒伽…吧？

修略略一，说：

老黑他的时候，他才注意到那个站在一边垂着眉，穿着黑正装的女孩，也是刚才伸手扶住男人的、手的主人。

自己是不是该试着一两个关系比较好的人？但要烟…

修下意识先抬手接住，等看清楚那是什么后，他的脸顿时就沉下来了。

这时，一双手托住了他的腋下，生生把他撑了起来。

在他犹豫间，一拨人从殡仪馆里走了来，都是一脸哀容一黑衣。

修看着走在最前面的五十岁左右的男人，手里捧着个漆红的骨灰盒，骨灰盒前方嵌着张女人的遗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