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南。只是向南。

毡车不远，数个刚刚退下来、满血葫芦一般的三中层将领也没去看摇摇坠的防线，他们的神里就只有毡车，以及毡车上那个同样疲惫不堪的影。

先下手以替大唐保下这千里河山，更力扭结起数万奚军血战十六日，为此他不惜离妻别，两过家门而不；不惜投于尸山血海夜夜噩梦，不惜耗心血以二十之龄便鬓生白发，苍天可鉴，日月可证，我唐成对大唐的这一腔血诚实是了、洒尽了…

为什么，为什么还不兵？幽州大都督府辖下分明坐拥着十二万闲养的边军，分明只要兵几万人就能尽收饶乐，拓边千里，将大唐边防由长城前推至契丹边境，一改被动防御的窘况为大有可为的攻防御，秣草原彻底打断契丹人试图崛起的脊梁…难倒这些关系到大唐百年大计的好你们这些狗日王八养的都蠢到一看不见？为什么还他**不兵！

毡车不远那几个血葫芦般的人听见这嘶喊声脚下猛然一顿，这一瞬间他们心思之复杂本无法用言语形容。

黄河奔涌般卷天漫地的痛心与愤懑过后，唐成心中生的是无穷的恨，在此之前由扬州生发的理想有多烈，那现在的恨意就有多沉，为了理想的追求与实现他可以吃下任何的苦，但他也绝不容任何人以任何理由糟蹋他为理想付的努力，糟蹋这百年间无数百姓用血泪拼搏积累起的煌煌大唐。

“来了，真来了”嘴哆嗦着将这句话说了一遍后，这厮猛然转过来如唐成般大吼：“来了。唐军真来了”他这吼声声嘶力竭，本无法分辨究竟是在报信还是在发。

的了一气，唐成手扶着车辕上的护栏控制住有些打晃的后猛然转过来用尽全力气向前嘶喊：“唐军来了，唐军来了”

吼完，这厮凌空向前上了拉车的背，只三五刀便将脖下的挽劈的稀烂，就此策拖着半截挽木向前狂奔而去，一边奔一边不断声的吼着：“唐军来了，唐军来了！”

第十八天，也就是平措达所说的最后一天清晨，同样也已疲惫不堪的契丹与沙利联军似乎受到了胜利的召唤，攻击越发的猛烈，时间将到正午，联军本已被压缩到极致的最后防线已频频告急，全线崩溃只在顷刻之间。

添了添如枯木般的嘴，这几个血葫芦换了一个穷途末路伤狼般的神后，没有人说一句话，却都不约而同的拎起滴血的弯刀向毡车围去。

不知在帐中默坐了多久后，唐成才叫同样疲惫不堪的郑三吩咐了些什么，随后郑三便向南消失在一片茫茫夜之中。

上溅满了星星鲜血的唐成停下手的事情向毡车走去，随后，他登上毡车车辕，却不是向前北望，只是转向南。

要死…大家一起死！

为此，他将不惜以一生的时间为赌注，苍天可鉴，日月为证，所有导致此事功亏一篑的人都必将付鲜血与生命的代价。

“你们愣着什么，还不赶传信，向平措达，向前方的弟兄们传信，去，快去！”在唐成的厉吼声中，几个血葫芦猛的反应过来，其中一人更是几个箭步就窜上了毡车向南瞭望。

至此，唐成也已打尽了手中最后一张底牌。

此时另几个血葫芦也已掉转向前奔去，不一会儿“唐军来了”之声便在四下里零星响起，而这喊声就如同风一般迅速传扬开去，很快就由零星之声汇聚成整个如雷的呼。

要不是他许下的希望实在太，要不是他组织起的鼓动与督战，奚人们本是可以早些投降的，即便要承受屈辱，即便是以后只能隶，但毕竟大家总能活着，但是现在…

还好，贾兴总算没有像其他那些王八养的政客们一样行事，他终于应约而来了。

唐军是不会来了，绝不能让他这个唐官再溜回贼唐继续官享乐。

第二天的厮杀声依旧开始于清晨，结束于日落，只不过跟前面那十六天相比，这一天的血更多，死的人也更多，那些满滴血的三将领们面对唐成时也越发沉默。而他们神中的变化也更加明显。

唐成没注意到毡车下这危险的一幕，现在也没心思回顾下望，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南方而来的那一片越来越明显的黑云引住了。

这些人的神里满溢着嗜血的绝望与疯狂，就是他，就是这个唐人司说唐军一定会来，就是他领着那些狗的军法从吏们不断的鼓动不断的督战，就是他把一批批的奚人民送到了契丹人的屠刀下。

大唐是天下人的大唐，大唐也是他唐成的大唐，任他**谁都没权利糟践。你们寒了老的心，老就要你们的命来填，等着，都他**等着，早晚有一天，早晚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