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宁群主嬉嬉笑：“嫂嫂好哟，王兄你真是艳福不浅！”摸摸沈珍珠细的脸，又探手拭拭自己的脸，夸张的叫唤：“老天呀，你真是不公，怎么不让我也生了这一张脸呢！”

德宁郡主又是一阵解气的长笑：“所以今天我要向王兄郑重介绍一人，是他帮了我。”说着连推带搡的把李俶带到外室。

“原来这煎茶之法，是王妃教你们的？”李俶问，隔着织得密密细细的珠帘，依然隐约可见内室大红的帐幔，里面的人儿仿佛在微弱的咳嗽，转瞬又没了声息。

“我看你敢情是要疯了，前几天在父王那是要死要活的，今日又在我这儿胡扰，没看见你嫂嫂病了吗？”李俶没好气的说。

素瓷答：“回殿下，王妃自半月前偶风寒，请了无数大夫延治，反倒病势日沉；王妃才命婢们停了药，专煎茶喝，这两日却还较以往些。”说完凝神听釜内声，又回：“殿下恕罪，已煎好，婢得煎茶了！”李俶：“你们都起来！”

沈珍珠仍在昏睡之中。银娥之事后一日，兄长沈介福探望她，顺便带来些公孙二娘托人捎的雨后新茶，兄妹两人不免漏夜秉烛谈心，离别时又送至府门，这样就着了凉。她素来健，没有放在心上，更没有延医问药，想着过几天自然会好。哪知这一病竟然愈来愈重，到了四五日后，已不能下地行走，刘把中、长安城数得着的大夫已经请了个遍，该用的药都用了，并无起。

刘前脚才门，一个人影蝴蝶般窜内室，大叫声“王兄”便凑上床前看沈珍珠，却是德宁郡主。李俶诧异：“你怎么这快来了长安，父王和母妃四找你！”

刘佝偻着背来，李俶吩咐：“速去建宁王府请建宁王并王妃来！”从怀中拿自己的朱红名贴递给刘：“就说本王延请建宁王妃屈驾为妃治病。”

“那就早些动吧，我不留你了。”

躺在床上的沈珍珠是如此弱，亮如缎的秀发只挽了个环，半散半开洒在枕上和肩，遮住了她雪白的脖颈，那细腻而致的脸上却只有苍白的觉，眉尖微蹙，想是不胜病力。李俶不由泛起了几丝愧疚和怜惜，忍不住去握她被外的纤纤柔荑，却蓦的一惊，这只手寒彻骨，竟是没有半分温度，他压低声音朝外喊：“刘…”

李俶：“噫，怎么说死就死了呢？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是，老这就去！”刘喜之不胜。建宁王与广平王一同在百孙院长大，关系亲厚，建宁王妃医术明不在中太医之下，但若没有广平王开，寻常人哪里能请到。

，”太咀嚼着这句话，有些苦涩，又说：“你的王妃病得不轻，知吗？”

李俶的眉闪了闪，但太没看见，听他答：“是，儿正准备赶回府。”

“我当然是要疯了，”德宁郡主说“我要乐疯了！”她依然穿着胡服，束腰，所以行动十分方便，说话间一蹦而起，双手勉环攀上李俶的肩，乐滋滋的对她的兄长说：“你知吗，我不用嫁了，不用嫁了！郑巽他死了！哈、哈、哈！”

素瓷起从橱柜中取一只竹漆小匣，打开量取半匙茶末投沸中心，以竹箸慢慢搅动，只见那如潺溪而茶末在中如绿云，又如湘蛾上轻盈堕的发髻，悠香彻骨，中烦襟顿开，李俶不禁微微一笑，开赞：“真是好茶！”素瓷笑着答：“殿下，这是自然，但若没有王妃的煎茶之法，也不过是糟蹋了这茶中极品剑南蒙石茶。”

这才发现发兰香的是放置在几案上的一只青的釜，釜下支着一只小火炉，釜内沸声如松风，问：“怎么病了不煎药，反而煎起茶来？”

清颐阁内兰气氤氲，李俶有些诧异，照说沈珍珠已病了十来天，该是满阁药味才对。素瓷、红等见王爷回来，都纷纷跪下见礼。

“婢不过是学得一而已，不及王妃十分之一。”素瓷边说边拿两个釉似玉而又微泛淡青的茶盏，这是越窑的名品“如玉”从吴兴带来的，只有四只，银娥失踪之事那天沈珍珠已摔碎一个，素瓷后来痛惜了老半天。将釜从火上取下，把茶汤和汤分在盏中，绿的茶汤在下，回潭曲渚青萍般的汤在上，呈上一盏递与李俶：“请殿下尝尝。”李俶却只是微下：“先搁着吧。”说着，走内室去。